姜述放好個人物品,面色平靜地來到那張空床邊,整理了一下床鋪,鋪好床單和被子,然后躺上床。
床板有點硬。
他將被子蓋過腦袋,輕嗅一口。
被子是剛洗的,沒什么異味。
在被子里,他緩緩吐出一張縮小的撲克牌,然后將其擦干,放大成正常大小,然后移動到了囚服里,放好。
入獄前有一個儀式,檢查全身,收走腕表,宣讀特罪所條律。
腕表里的角色卡,其他的任何人在未經本人主觀允許的情況下都無法看見。
這是受主腦保護的隱私權。
不過有一件事令姜述有些在意,沒有腕表,他也就看不到自己的角色卡,但衍生詞條依舊是可以用的。
那么之前的孤城人,在腕表發明之前,用什么顯示角色卡?
再往前想,幾百年前的古代,用什么顯示角色卡?
而這,現在當然沒有答案。
“我叫‘鴉’,當然,這只是個代號什么的。我有名字,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隔壁的床位傳來男人清朗有磁性的聲音,“克洛。”
自己的室友一定是鴉。
姜述掀開被子,轉頭看向那個床位,簡單地回答道:“姜述。”
“怎么進來的?”克洛摘下小帽子,在手里把玩著。
被沃夫抓進來的。
姜述當然不會這么說,他接著道:“殺了一個人。”
克洛微笑道:“僅僅是殺了一個人么?”
“對。”姜述點點頭。
“那你殺得一定很好看。”克洛微瞇起眼睛,然后解釋道,語速快了幾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殺人是一門藝術,凡是藝術就都要天賦。而這里的人,都是有天賦的人。”
“呵,那你的天賦是什么?”姜述笑了一下。
“我的天賦?”克洛想了想,從他的表情可以判斷,他是真的有在認真思考著,“我擅長……我擅長教書。”
“嗯?”這個回答讓姜述愣住,他沒想到克洛會這么說。
擅長破壞,擅長使用汽油和子彈,擅長蠱惑人心……
按照鴉的簡歷(犯罪史),他說出這些回答才不會讓姜述意外。
教書……
e,從現在儒雅隨和的氣質來看,的確有那么一點教師的感覺,但這一點也不合理。
“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個教師,小時候。”克洛舔了舔嘴唇,他手中的紙帽子被他拆開,折成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烏鴉。
但它是白色,所以應該叫白鴉。
“我喜歡傳道授業的感覺,如果別人能夠理解我的思想,我就會很開心。嗯,我喜歡哲學、歷史還有……心理學。”克洛的語調不急不緩,聽起來極有韻律,如沐春風,“我想告訴他們,世界上還有比機械更加美好的東西,比如肉體啊心靈啊什么的,不過他們不聽,所以我就被抓進來了。”
姜述道:“你在為自己的罪行開脫么?”
“我的確有罪。”克洛將紙質白鴉放在床頭的柜子上,在白鴉的頭部,他涂上了兩只黑色的眼睛,“不過,孤城這座城市是帶有原罪的,沒有人會是例外,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
呃,又來這一套,錯的并不是我,而是全世界?
無趣。
姜述收回目光,把罪責推給世界的黑暗面,這種行為著實是有些屑。
相比之下,他更欣賞那種純粹的惡。
即便是因外界而墮落,也只是咬牙報復世界,可以悔改但絕不甩鍋。
但姜述沒有再說話了。
接下來的七天,自己盡量弄清楚鴉的底細就行,無論能不能得到答案,他都會在七天后提起上訴爭取司法二審。
一個這樣的罪犯,不值得自己花費太多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