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長看著大殿中的神像,嘆息一聲,略帶悲涼的說道:“弟子陳北玄九歲學道,一生兢業,無論寒暑春秋未敢有一絲懈怠,勤學多練苦思,四十年未有一日停歇,可為何始終沒有觸摸到‘道’的存在?敢問祖師爺,何為道,道真的存在嗎?”
神向上的楊牧云心中一驚,這是碰到大佬了啊,難怪運氣那么無敵,掉懸崖大難不死還能撿到靈草。
不過,這陳北玄生不逢時,出身在這方世界先天就沒有修煉的可能。
陳北玄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答,于是失望的嘆了口氣。
同樣的問話這幾十年間不知重復了幾百遍,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后來的失望,再到憤怒,最終歸于平靜。
畢竟是泥塑木雕,怎可可能回答自己。
然而,陳北玄沒想到的是,腦海中傳來一道煌煌天音。
聲音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布匹,不斷沖刷著自己的感知,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你求的是道嗎?”
陳北玄瞬間瞪大眼睛,佝僂的腰桿也瞬間挺直。
是誰?
看了一眼面前的神像,陳北玄心中暗道:莫非是祖師爺?又或者比祖師爺更高的道祖?可是說話也太白話了吧?講的還是普通話,難道仙界也在學二十四字真言?
隨即陳北玄沉默起來,自己求的是什么?
是道嗎?
那聲音又問道:“你心中的道是什么模樣?”
陳北玄還是沉默。
“你求道又是為了做什么?或者證明什么?”
陳北玄發現自己一個問題都答不上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何為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求道,更不知道自己得道之后要做什么。
自己之所以兢兢業業苦修這么多年,純粹是想看一眼,道是否存在,或者說,那些神仙志怪是否存在。
僅此而已。
腦海中出現了這個聲音,答案已經十分明確。
然后呢?
楊牧云說道:“你對道求而不得的,憤懣蒼天無眼,哀嘆自己懷才不遇,滿心憤懣不知該向誰發泄。對吧?”
“弟子知罪!”
楊牧云笑了笑,“地球上已經沒有了修行的基礎,這修行的資源就像潮起潮落,先秦時期是高潮大浪,你不喝水水都要往你肚子里灌。漢唐時期是平潮,彎彎腰就能捧到水喝。宋明時期是落潮,必須有桶有繩子才能汲到水。清末民國,沒水了,天地之間一片荒蕪。就像大漠,非但取不到水,人們體內的水還不斷揮發。”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研究,再加上對小人世界和地球上各種生靈、植物的對比研究,楊牧云隱約生出上面的靈氣潮汐論斷。
再結合陳北玄的親身經歷,楊牧云更加確信了這個念頭,于是說道:“你身上那一絲氣來之不易,很可能是地球上最后一絲氣。你拼盡全力也僅能保持其不衰減,卻從未令其增長半點。”
陳北玄心中最后一道防線被擊潰!
沒錯,那一絲氣,來之不易的氣,保存不易的氣——陳北玄心中最大的驕傲,也是最痛的傷。
如果和其他人一樣始終沒有接觸過道也就罷了,看前人留下的種種典籍時就像是在看YY小說,樂呵一下也就罷了,根本不會有任何多余的念想。
可偏偏陳北玄身上有一絲氣,無時無刻都在告訴他,這是真的,這可能是真的,這真有可能實現。
那一絲氣來之不易,體量微乎其微,幾乎不存在,連最小的法術都驅動不起來,除了能證明氣的存在沒有任何其他價值。
每當陳北玄感到累了想麻痹自己,放棄對道的追求時,這絲氣都會像夢境中的陀螺一樣告訴他,這是真的,這是真的,這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