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垚垚再次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快過小年了。張公子不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昂,咄咄逼人,說起話來甚至有點猶豫不決,底氣不足。
為了接他的電話,佟童來到了病房外面。他的目光緊盯著躺在病床上的養(yǎng)父,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要約架?還是要威脅?你痛快點兒行不行?我沒那么多時間。”
“一起吃個飯吧。”張垚垚補充道:“就咱們兩個人。”
咦?
“時間,地點我發(fā)到你手機上,你看行不行。”
“張公子,到底什么事啊?你突然變得這么彬彬有禮,我心里毛毛的。”
張垚垚沒解釋,把電話掛斷了。不一會兒,他將地點發(fā)了過來,是一個隱藏在居民區(qū)里的德國飯店。除了資深美食愛好者,基本上沒有人能找得到這個地方。佟童搞不清楚他葫蘆里賣了什么藥,暫且答應下來跟他見面。
老佟的腳踝依然腫著,佟童又在網(wǎng)上問診了幾位知名外科大夫,他們的答復基本上趨于一致——老佟的情況并不兇險,至于要不要動手術,最好觀察一個星期,等腳踝完全消腫了再判斷。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做保守治療,就不用手術了。
佟童松了一口氣。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大過年的,能平平安安地過去就行了。
要跟張垚垚出去吃飯了,佟童跟老佟告別,說是出去見朋友,老佟都替他開心:“好好玩兒,不用急著回來。”
“嗯,吃完飯我就回來。”
“不不,難得出去一趟,請人家女孩子看看電影,去唱唱卡拉ok。”老佟用的這個“卡拉ok”很有時代特色,說罷,他還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說道:“我剛發(fā)了工資,轉(zhuǎn)給你200塊錢……”
“爸,跟我吃飯的是個男生。我沒有談戀愛的心思,你就別操心了。”
老佟瞬間恢復了冷漠,郁郁寡歡,似乎還在嘲笑他怎么這么沒出息,居然連女孩子都約不到。佟童也不理解,為什么新年一來,所有人都在催他結婚呢?
佟童驅(qū)車赴宴,沒有地方停車,步行走了幾百米。穿過一條窄窄的巷子,又轉(zhuǎn)了好幾個彎,在佟童懷疑這是不是個圈套、身后會不會突然冒出幾個人來將他打暈時,他終于看到了那家傳說中的德國餐廳。
門并不高,給人的感覺有點壓抑。推門進去,里面也不寬敞,目測只有十張桌子,燈光也很昏暗。張垚垚坐在靠窗的桌子邊上,沖著佟童揮了揮手。
果然只有他一個人。
佟童在他對面坐下,說道:“你真挑了個好地方。”
“那是。”
“電影里面黑幫火拼,或者搞暗殺,就會選擇這樣隱蔽的地方。我來的時候,很忐忑來著。”
佟童開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張垚垚居然笑了笑。佟童這才發(fā)現(xiàn),向來意氣風發(fā)的張公子居然很是憔悴,不僅雙目無神,就連頭發(fā)都沒有打理,臉也瘦了一些。
佟童又開起了玩笑:“你怎么了?不會是破產(chǎn)了吧?到了要跟我借錢的地步了?”
張垚垚喝了口水,說道:“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就算破產(chǎn),我家在國外的房產(chǎn)也足夠我過好幾輩子了。”
“嗯,張公子有錢,輪不到我等凡人操心。”
“凡人?你不是跟你姥爺認親了嗎?你的財產(chǎn)不會比我少。”
佟童笑道:“我跟你不一樣,而且我不需要我姥爺?shù)腻X,就能活得很好。”
張垚垚失魂落魄,沒有做出什么回應。佟童環(huán)顧四周,問道:“你包場了?”
“是,這里的老板是我爺爺酒店面點師的好朋友,我想喝啤酒了,就會來這里。這里的啤酒,都是從德國進口的。”張垚垚沖服務生打了個響指,示意上菜,然后唉聲嘆氣了半天,說道:“我們家……好像真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
“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