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野侯快步走了過來,踮腳一拳落在了蘇文肩上,眉開眼笑:“蘇大哥,你這算是禍福相依了,虛驚一場,換得文氣覺醒,成了董先生的學生,運氣實在不賴。”
張更是一臉喜色:“副山長回到書院便宣稱,說把你收了當關門弟子,整個書院都轟動了,還有你寫的那首送給他作拜師禮的《石灰吟》,已經讓匠人用玉碑刻了出來,安在思賢堂外面了呢!”
聽到孫野侯的話,蘇文臉上的肌肉搐動了幾下,可最終沒順著這話題往下接話。
“來,吃點栗子。”
孫野侯喜沖沖地將手里的紙袋遞給蘇文,瞥了一眼站在一邊,臉上堆滿笑容,搓著兩手的許半城。
“你這人,怎么回事?”孫野侯沒好聲氣說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怎么就賴上我兄弟了?”
之前他是沒底氣也沒能力跟財大氣粗的許半城對抗,以至于蘇文被搶親,也只能跑到書院求助。
如今情況已大不同,他面對許半城,底氣十足,自然沒好聲氣,正要發作,卻被張按住了胳膊。
“孫二哥,咱們是讀書人,可不能這般粗鄙。”張看著許半城那腆著的大肚子,便有幾分好感,胖子何必為難胖墩,于是說道:“許大善人,咱們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不是?蘇大哥看不上令千金,可以考慮我的嘛……在下雖然身高不過五尺,可也算是相貌堂堂,與您……有父子之相。”
聞言,許半城一張臉便陰沉了下來,他覺得,張是在調侃他。只是張語氣誠懇,卻也不像作偽。
他瞇著眼睛打量著張,心里卻在搖頭。
為自家女兒選夫婿,許半城自然是下了功夫的,張、孫野侯、蘇文這三人,他都是有調查過。孫野侯雖然家道中落,無權無勢,可終究是五姓之一。惹惱了他背后的大家族,可得不償失。更何況孫野還是書院的學生,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至于張…怎么說這個人呢?
人長得矮胖也就算了,還丑。
人家丑吧,總能說出點缺陷,比如口歪眼斜鼻子小之類,可張卻沒沒有,五官還算端正,壞就壞在了眉毛上,人家都是兩條眉毛,他就一條,還特粗獷,像一把野草般,橫過眉心,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在許半城心中。自然打入了丑類。
如果僅僅是丑也罷了。
這張還名聲狼藉。流連勾欄賭館,柳巷青樓,甚至還有傳聞,他與一些山賊水匪都有交情,一身匪氣,背景十分復雜。之所以能進書院讀書,是因為張的亡父與書院的一名老先生是故交,情面大,書院辭退不得,只能聽之任之,讓他在書院里吊兒郎當混日子。
這樣的人物,許半城自然是看不上的。
“許善人可有決斷了?要是您慧眼識人,小生可就改口喊泰山在上了?”
張兩眼熱切,湊了上去,抓住了許半城的衣袖。
“啊,哈……”
許半城一個激靈,從失神狀態恢復過來,正色說道:“張公子氣宇軒昂,氣度不凡,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小女可高攀不起……”
許半城掙脫了張的魔爪,回頭深深地看了蘇文一眼,趕緊說道:“告辭……”
“別介……”張跟在后面,依舊熱切說道:“我不嫌棄啊……許大善人,令千金就算配不上當正妻,妾室也是可以的嘛……”
許半城身體一僵,氣得渾身發抖,只是卻并沒有發作,灰溜溜地走了。
“你這人,嘴巴還是這么毒,遲早會惹出禍害。”
孫野侯看著許半城遠去的背影,有些擔憂說道。
別看許半城此時慈眉善眼,一臉和善的樣子,可真惹惱了他,狠下心來報復,絕不是他們三人眼下所能承受的。
“他不敢,至少眼下不敢。”
蘇文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