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大驚小怪啊?”
一身便服的姬長歌半躺在軟榻上閉著眼睛,一名宮女跪在他身后,輕揉著他兩邊太陽穴,兩側也各有一名宮女在輕捶他兩腿,好不愜意。
“稟陛下,蘇文似乎……似乎已找到嫌疑人了。”
南宮可是見過大風浪的人,自詡什么樣的場面都是見識過的。
可是……破案這么神速,尤其是涉及了禁忌物的詭秘案件,他還真沒見過。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漏刻,心里更是感慨一聲。蘇文從一大堆雜亂無序的信息中找到第二位嫌疑人,甚至沒有用到兩天時間!
“哦,誰膽子那么大啊?”
姬長歌摸了摸短髭,眼睛瞇開了一條線。
南宮一時間也不好解釋這王辭之是何許人也,只能從頭說起:“陛下可記得孝愍帝時的科舉舞弊案?”
“自然記得。”
姬長歌點頭。孝愍帝是大梁朝唯一一個在皇宮被刺殺的皇帝,姬長歌印象極其深刻。至于當年的科舉舞弊案,他更是不可能忘記。正是借此機會,皇室與各大書院聯手,將世家把持朝政的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只是此舉的后果便是,原本是皇室與世家角力的朝廷,變成了如今的皇室、書院和世家角力的格斗場。不過三方也構成了穩定的三角,大梁朝這一百多年時間里,內政十分平穩,直到姬長歌繼位之后,決意推行改革,引發了皇室與世家的矛盾,引發了不少動蕩。
各派書院在姬長歌激進的改革中保持了曖昧態度。沒有明目張膽地支持,也沒有旗幟鮮明地反對,而是從改革中找到了符合自身學派觀念的政策施加影響,使得不少學派的超凡者利用其中的種種便利,完成晉升儀式。可以說是姬長歌改革中的獲利者。
這也是姬長歌堅定推進新政的底氣所在。
若世家豪門準備魚死網破,撕破臉皮抵制新政,到那時候,恐怕朝廷還沒出手,被破壞了利益的書院可能會先動手解決這些制造麻煩的人。
姬長歌思緒稍作發散,便重新回到了現實:“你的意思是,當年涉案者的蓄意報復?”
他是聰明人,自然能從南宮的話里聽出弦外之音。
“沒錯。”南宮點頭,組織好了語言,將蘇文的發現說出。
“好家伙……”
南宮話語簡潔,卻足夠讓姬長歌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
“崔文本……此人如果能析出三份禁忌物,他生前積攢的超凡之力,至少觸摸得到亞圣的門檻了。”
姬長歌對崔文本的超凡力量作出評價。他自身的兵家大佬,又兼修帝王霸道,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陛下所言極是。可惜了。”
南宮微微搖頭。
崔文本一生平淡渡過,修為到儒士便戛然而止,說明他并沒有主動謀求晉升大儒的契機,甚至還主動將積攢下來的超凡力量析出,不讓自己的力量膨脹下去,這樣的行為,不管以他還是姬長歌的目光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哪有超凡者不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道理?
但仔細一想,崔文本倒也能理解崔文本的行為。崔文本對當年揭露舞弊,害了許多好友同門之事心存愧疚,心結其實從沒解開過,看似從容儻蕩,實際卻是在自我流放。
直到臨終之前,他才鼓起勇氣跟好友坦白當年之事,原本以為老友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卻沒想到為家族埋下了禍根。
“這個崔文本……就是太天真了。”
姬長歌冷笑一聲:“真是白讀了那么多年的圣賢之書。真不明白他的儒士是怎么來的!”
想了想,他倒是想到了一點:“是了,應是揭露了掄才舞弊之后,他冥冥中對應了儒家的晉升儀式行為,因而輕易就達到了儒士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