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話說,就在這樣一個星夜中,北邑阜陽城頭已經盡是倒下的尸體。
城頭燈火通明,戰士們喘息聲急促,他們站在城頭俯瞰著城下攻城的東晉大軍,不由的是額頭之上一一冒出了汗水。
東晉軍隊兵臨城下已經十日余,攻城戰況是愈發慘烈,卻說位列北邑阜陽第一營稱號的虎撲營,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已經是傷亡過半的光景。
深夜中,星光灑下云空,分外的清澈明朗,如同泉水般透徹的月光下,將士們手中的兵刃發出森寒的光芒反射在人臉上是格外的肅殺。
洛云真身披白衣,孤身一人仗劍出了營帳,他望著遠處天際灑下的潔白月光,不由得深呼吸,嘆出了一口氣。
“明月幾時有,戰陣故人幾能歸?”他說道,旋即是將眼角余光投到了腰間所佩的名劍定風波之上,只見定風波此刻也籠罩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是埋沒了往日的森寒劍氣。
他手中拿著一封信件,是皇宮那邊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中的。
信件書寫的分外公正,通篇用的是紅色墨汁,無疑是魏丹往日批紅時所使用的那種。
他照著清澈明朗的月光在月下反復地讀著那封寫的頗為至情至性的絕好信件,不由得是心間暖融融的。
卻說,夜半三更鼓響,城外的東晉戰陣終究還是鳴金收了兵,將今夜的戰事告一于段落。
洛云真有些惆悵的看了看遠方的城外方向,不由得眼眸中所散發的光芒也不再同之前那般扣人心弦了。
他的手不知不覺間握緊了定風波的劍鞘,頓時是手指間骨骼處開始變得煞白了起來,只見他大拇指微微向上抬起,定風波便有一抹寒光被從微微抬升的劍刃之上折射了出來,倒映在洛云真臉上,留下了一道白色光痕。
只聽“刷”的一聲。洛云真松開托舉寶劍的那顆大拇指,定風波便再度歸鞘,隱沒了鋒寒。
如此反復幾次,洛云真倚靠在自己營帳前的那棵綠意盎然的柳樹下,不由得是愣愣出了神。
天上廣寒宮,就這般聽著地面上震天響的嘶吼聲,還能孤寂到幾時?
只見洛云真緩緩地直起了腰桿子,他看向了城門方向,見那虎撲營眾將士皆是舉步維艱的拖拽著自己疲倦的身軀走下城墻,這時,他不由得是的越發愧疚了起來。
再去回憶那封被魏丹寄來的書信,洛云真不由得紅了眼睛,只聽他有些疲倦的喃喃自語道。
“我為戰將,當為天子守衛國門;他是天子,顧全大局又豈能顧我!”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伴隨著越發可以給盛夏帶來些許清涼的那一輪明月,他的目光愈發的傷情,只見他眼角居然是落下了幾滴淚水。
他擺了擺手,用袖口擦拭去眼角的淚花,下一瞬的明月,便在他眼中變得更加清晰了。
他猶豫了一下,旋即是將定風波從腰間的劍鞘中拔了出來,緊接著便是屏氣凝神著凝練劍訣,準備一腳踏出便御劍凌空飛行。
卻說伴隨著夜色的籠罩,定風波的劍身在月光下愈發顯得透亮森寒,而在這深深的夜色里,其劍上則是爆發出了一股磅礴恐怖的氣息。
洛云真踩踏其上,猶如駕馭一條龐大飛龍,是威勢雄渾,宛若天仙。
他身著白衣寬衣帶,一襲白色長衫在夏日的習習晚風中鼓蕩飄揚。
一支長笛被他從袖子中拿出,放在嘴邊便陶醉的吹奏了起來。
樂聲悠揚,笛子的歌聲陪伴著夏日晚風中的那一股股炎熱的氣浪,傳播了很遠很遠。
兩軍交戰的堡壘間,有不知多少身負重傷的年輕戰士倒在地上,想動,卻動彈不得。
卻說,當這一首笛歌被傳送到重傷的甲士耳中時,不論是城內城外,無論是東晉還是北邑,皆是滿臉的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