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夜色正濃,洛云真便把孩子放到了那張床榻上,讓他好好睡一覺。
而他自己,則是走到了那張桌案跟前,坐下來,翻看起各營的名冊。
說真的,并不是因為他這個年輕的征南將軍有多關心手底下將士們的姓名和陣亡數字,而是他當真需要幫這個躺在床上的孩子查一查,他的父親,韓徹。
莫說這孩子究竟是有多可憐,就單單從他那日與他相見,獨自一人孤身站立于風雪中,等待父親歸來便可以得知,這孩子究竟是有多想念他的父親了。
洛云真翻開了一本又一本的名冊,查閱了一個又一個營的陣亡率,而這其間的數據無疑是令得他心頭悲痛不已。
這才僅僅是一場戰爭的開始啊,但是他北邑大軍卻已經足足陣亡了有超過八千人了,放在平時的戰場,這個數字可能還沒什么,但現如今,可是城防戰,依仗了天時地理的北邑軍隊在短短的月余時間就已經戰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戰斗員,這樣打下去,阜陽軍陣遲早面臨失守。
洛云真看到了這筆數據不由得是感到頭疼不已,卻說他幾乎是轉瞬間便放寬了思路,轉而看向了身后的孩童,微微一笑。
還好啊,這孩子的父親還活著,此刻只是受了點傷,躺在病號營里療養。
想必,這也是老天爺給他洛云真僅有的一點寬慰吧,于是他便孤身一人踩著月色走出了營門,站在外面的風雪中,遙看著遠方的茫茫夜色。
星星好似一顆顆眼睛,此刻正在洛云真的頭頂上一閃一閃,發著亮晶晶的光。
洛云真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孩童,旋即便迎著夜色走出了大門,轉過臉,默然無聲的踩踏著漫天的冰雪,走向了病號營。
病號營距離洛云真的營帳并不算遠,大概也就是只有幾條街道路程,故而洛云真此刻走的很慢,時不時的朝兩邊張望,眼眸中充滿了瑩瑩光輝。
路旁,一棵棵巨大的松柏已經是被茫茫白雪覆蓋,此刻其間的針葉上,到處可見映著映著白芒的綠意。
洛云真很是留戀的走到一旁的一棵松柏跟前,輕輕用手拍了拍松柏上生長起的一塊枝干,旋即便把臉湊了上去。
針葉扎在臉上,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略微變得有些清醒,旋即便緩緩地抬起手來,摘下一顆針葉,放在鼻尖聞了聞。
氣味很香,內里透著股子飄逸的藥香味,伴隨著冬日里沁人心脾的暖風,吸入肺中,異常惹人歡喜。
洛云真輕輕拍了拍身前的松柏,旋即便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去,只見他的步伐穩重,竟然是在此刻有了一種難以掩飾的閑適意味,一步接著一步,緩而又緩。
身上,星光灑在他那飄逸的白色輕衣上,吹得那衣服在風中咧咧作響,時不時的還傳出幾聲刷刷聲,令的人腦中不由得感到一震。
卻說,正當洛云真走到那軍營跟前時,終究還是凝滯住了腳步,看向遠處的目光難免是多了些許憂慮。
其實也不是因為別的,他只是怕自己來到了這傷號營之中,見到了那名叫韓徹的漢子,卻發現這漢子其實已經是缺胳膊少腿兒,屆時自己又該如何與韓子墨那孩子交代呢?
但是,現實的問題終究是不能逃避的,洛云真見狀便緩步拉開了門簾走入營中,只見身前,四處都是躺倒在地上睡得正酣的壯漢,一個個是非常疲倦。
洛云真見狀如此,只得是小心翼翼的躡手躡腳起來,只見他緩緩地走入了營帳的深處,與此同時,一雙迸發著金光的眼眸也被他點亮了起來,猶如明星。
洛云真的腳步非常輕,踩在營內的地板上基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見他右手輕輕按住了左腰上的劍柄,旋即是更聽不見他行進的聲音了。
洛云真緩緩地凝視著遠處的諸多漢子,只見他視線之中滿是通紅,也就幾乎是在與此同時,他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