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月上枝梢。洛云真走出了自己的營帳,頭戴縞素,向著軍城中最中央的那個廣場是緩步而去。他并未騎馬,腰上只懸佩有那柄從不離身的佩劍“定風波”,此刻無疑是顯得很是悠閑。
突然,有個騎著快馬的甲士從他身邊疾馳而過,見到了此人容顏,頓時便在他身旁停了下來,旋即下馬后行了一記軍禮,道。
“將軍,有個叫韓顯鬃的男人求見,說報上他的名字,你自然會去見他。”說罷,只見那長相稚嫩的年輕甲士旋即是站起了身,朝著洛云真所在的方向是畢恭畢敬的一抱拳,繼而是騎上馬,靜待下文。
洛云真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卻不由得立馬又黯淡了下去,旋即說道。
“你讓他去我?guī)ぶ械戎桑疫€有些事情,就先不見他了。”只見洛云真輕輕搖了搖頭,繼而眼眶濕潤,兩滴淚花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涌上了眼角。
“諾。”騎卒答道,旋即便轉頭駕馬是狂奔而去,只留下了洛云真一人不緊不慢的身影,在寒風中,形單影只。
洛云真看向街道兩旁,只看到此刻的大街上已經(jīng)是變得愈發(fā)熱鬧了起來,有不少甲士是脫下了自己沉重的甲胄行走在了大街上,非常的優(yōu)哉游哉。
洛云真旋即是再度不由得搖頭嘆息,繼而是仰頭看向天際,只見那天邊的云彩越發(fā)變得單薄了,伴隨著城內(nèi)不時傳來的打更聲,一顆顆星星眨了眨眼睛。
卻說,城中的廣場之上,此刻早已是擺滿了木柴,一句句將士們的骸骨被擺放在了上面,莫名的詭異凄涼。
洛云真仍舊是在不緊不慢的走著,畢竟城中距離自己的住處本就不遠,故而他也不必太過著急,只需要踩著點到位便是了。
廣場四周,不斷有年輕的甲士是發(fā)出了一聲聲痛苦的哭聲,有的是痛失了自己的兄弟,而有的甚至是失去了自己的兒子或者父親。畢竟,俗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嘛!
就這樣,城中的幾座算不得小的酒樓竟然是一夜空貨,一壇壇上好的佳釀則是被潑灑在了那些個尸骸的身體之上。
這些個平日里喝一碗最普通的綠蟻都嫌貴的貧寒戰(zhàn)士,此刻竟然是大都買來了最貴重的劍南春和桃花釀,一口也不喝,直接是全部灑在了送行之人身上,期望著他能在臨走前少一些遺憾。
洛云真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陣陣清香撲鼻的酒香味兒,卻說他并沒有加快腳步,因為,畢竟他也清楚,自己到了,送行也就徹底結束了!
遠處,不知何時傳來了唱戲的聲音,唱的是那最飽受歷代兵家推崇的岳武穆青龍山八百破十萬的典故,此刻正唱的是如火如荼。
洛云真?zhèn)榷鷥A聽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唱戲之人竟然就在那廣場之上,頓時便不由得是有些奇怪了。送行離別之際,何來戲樂戲?
然而,他仍舊是沒有加快腳下的步伐,只是不緊不慢的走著,時不時地向街道的兩側看一眼,發(fā)現(xiàn)百姓們大多回歸了安居樂業(yè)的幸福生活,頓時便心情微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看路,就那么閑庭信步的向前走著。
前方,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棵高大的楊柳身影,只可惜這顆楊柳此刻已經(jīng)是全然脫葉,枝干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
洛云真上前幾步,有些懷念的拍了拍那棵柳樹的樹干,繼而是回想起當初在東晉和太子殿下做人質時的故事,那時的他,只想要保護他,而他,則只想要活下來。
可惜,時至今日,雖然仍舊是他還需要自己去保護他,但是那個當初想要去活下來的人卻已經(jīng)由曾經(jīng)的那個他變成了現(xiàn)在的自己,這又是何其怪哉。
卻說,就在與此同時,洛云真已經(jīng)是來到了那條通往廣場的最后大道上,只見他一襲白衣翩翩,在風中不斷地飛舞著,洛云真只覺得是自己身后一陣涼風吹過,旋即便打了個冷戰(zhàn)。當真是陰魂不散!
他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