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丹沉思了片刻,只得是應承下來。
“你講吧!”他很是無奈的說道,說罷,還不忘嘆一口氣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是!”然而,那徐醇卻壓根不在意他這做皇帝的感受,只聽他旋即說道,繼而很是平靜的將視線掃過四周,他這才緩緩的繼續道。
“諸位在座的大人,想必你們家中也有親戚朋友,但我們也不說那么多有的沒的。您等可知,我北邑在兩次邑晉攻守戰之中陣亡人數分別在多少嗎?”
說罷,他旋即再度掃視了四周一圈,目光凌厲。
然而,這一次,他看的卻并不是人,而是那些人桌子上的好酒。只見,他旋即是抓起了一位使者桌子上的酒壺,咕咚咕咚就是幾口入腹。
頓時,只見他臉上的紅暈越發的濃郁了,裝過膽子之后,他這才繼續說道。
“據不完全統計,第一次邑晉戰爭其間,我北邑共計戰死十一萬八千余人,其中,尸骨無存者計一萬四千八百人,而無法拼湊出完整尸身者,計七萬兩千四百人,另外,計殘缺重傷者總共四萬余人,包括較輕的斷臂斷指計算在內,則總共殘缺者六萬三千余人。而第二次邑晉戰爭的數據,較之第一次戰爭還猶有勝之,若是說出來則更為揪心。這些人,本來就是我們的兄弟,是袍澤,更有些甚至于,是我們的親人!我不知道為何戰爭勝利了,就應該背著那些死去的亡魂來歌舞升平。畢竟,我們的勝利不是憑空得來的,而是靠著那些不懼辛苦的將士們拼盡全力打來的,亦是憑借著那些前線的死士們拿血拿命換來的,猶記得我在前線時曾聽過的一句話,叫做: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草木一寸灰。怎么樣?很壯麗吧!像不像是某位大家所做的絕世名篇?但是,我說出來這位作者的真相,怕會讓你們為之撇嘴,因為,這句詩的作者遠非是那些個詩文大家,而他,還僅僅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呀!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草木一寸灰。這是他臨終時的遺言,我不妨告訴大家,我這個人沒有多堅強,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曾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哭了。他倒在傷兵營里,身上滿是貫通傷,由于沒有足夠好的醫師,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但是,即便這樣,我北邑的兒郎卻依舊不缺乏絲毫大義,此謂之,何其堅韌!”
說到這里,徐醇總算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只見,他看著面前的那些個長相各異的外族人,最終,露出了一抹慘白的苦笑,于是,在那些人啞口無言的注視之下,他最后說了一句話。
“沒有哪一場戰爭的勝利是值得慶祝的,如果有,那便是對死去戰士的最大不敬。”
說罷,只見他旋即是轉過身,也不給那些異國使臣反駁的機會,便擅自朝著臺下是緩緩而去。最終,他坐在了自己的坐位之上,眼眶紅潤。
殊不知,就在他轉過身的剎那,魏丹的腦海中卻仿佛是有什么東西被擊中了一般,他旋即便坐直了身子,對著遠處離開的那位年輕人是緩緩作揖,直言——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