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侯府。
一個長隨快步進來,低聲稟報:“……滎陽王和廣平侯一同進了宮,去了文華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滎陽王就出來了。廣平侯出來得遲一些。滎陽王走的時候,神色暢快。倒是廣平侯,面色晦暗,看來是被訓斥了一頓。”
濮陽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長隨退下:“讓人繼續盯著宮里的動靜,有什么異樣,立刻來回稟。”
等長隨退下,濮陽侯夫人急急問道:“侯爺要不要進宮看看?”
濮陽侯嗤笑一聲:“廣平侯心疼老情人慘死,急急進宮。皇上原本就心情不佳,見了他,不敲打一番才怪。蘇妃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這倒也是。
濮陽侯夫人想了想,松了口氣:“侯爺說的是。這事和我們濮陽侯府沒什么關系,我們不去摻和。”
“這么想就對了。”濮陽侯不厭其煩地叮囑一番:“東宮和三皇子反目成仇,以后必有一戰。皇上因此事對東宮不滿,也是必然的事。不過,這些都和我們沒關系。”
“太后是我姑母,我們趙家,是皇上外家。我們安安穩穩的,就有一世榮華富貴。”
簡而言之一句話,少張嘴少說話保平安。
濮陽侯夫人很是聽勸,立刻應道:“侯爺說的是。”
濮陽侯又道:“這些日子,宮中怕是不太平。我在家中躲一段時日,等皇上心情好一些了再進宮。你也別急著進宮,過些日子看看動靜再說。”
濮陽侯夫人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小聲問道:“你說,我們女婿有沒有機會……”
“有什么機會!”濮陽侯瞪了妻子一眼:“這等事,你想都別去想。”
“東宮勢力龐大,文有喬閣老羅尚書,武有滎陽王父子。太子李景,在燕楚一戰中立下大功威望日隆,太子妃陸明玉更是狠人,領兵夜襲軍營,一劍斬了燕拓。宮里宮外,誰不敬畏她三分?京城百姓提起太子妃來,更是連聲說好。”
“誰能撼動太子之位?”
“別說三皇子四皇子,就是皇上,也不能動易儲的心思。”
東宮羽翼已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由此也可見,權勢這等東西,誰有都不及自己有。
濮陽侯夫人被一通發作,有些委屈,低聲嘀咕:“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又沒別的意思。”
濮陽侯哼了一聲:“隨口說說也不行。萬一這等話傳進宮里,或是傳到太子太子妃耳中,造成誤會,根本解釋不清。”
濮陽侯夫人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
大皇子府。
大皇子妃親自伺候著大皇子沐浴。大皇子脫了衣服,坐在熱水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加起來有十幾處。最為醒目可怖的,是右腿上那條刀疤。
就是這一刀,差點砍斷了大皇子的右腿,令他成了跛腿的廢人。
大皇子妃以手撫過那道刀疤,眼淚簌簌往下落:“殿下受苦了。”
大皇子目光陰鷙,聲音里滿是苦澀:“當日,我傷重不起,一直在軍帳里養傷。太醫不敢明言,不過,我心里清楚,我的腿好不了了。”
“現在想想,還不如當時就死了,也好過現在這副模樣。”
大皇子妃淚如泉涌,摟住大皇子哭道:“殿下怎么能這么說。人活著,總比閉了眼的強多了。殿下是傷了一條腿,別的地方都好端端的,以后求父皇賜一塊藩地,臣妾隨殿下去就藩。我們帶著瑭哥兒離開京城,過些平穩安逸的日子,也是一樁美事。”
大皇子一臉自厭,冷笑連連:“我這副模樣,還有什么美事不美事。”
任大皇子妃如何勸慰,大皇子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德性。
大皇子妃百般無奈,只得擦了眼淚,伺候著大皇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