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人供奉的是死神。但可笑的是死神居然死了。在第一次全面神戰中,被西洲和中洲的諸神圍攻而滅。
好像風吹起柳條,青芒女神在秋千上再度晃了起來,如同輕柔的水草般的裙擺在風中擺動。
“那個家伙沒那么容易死。”
青芒搖了搖頭。
“而且如果你也這樣做,那你和經常屠城的螳螂人有什么區別?”
她并不是在質問,而是真正覺得疑惑,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她幾千年了。
為什么人類之間天然就會相互仇視、相互殺戮?
但其實這道理很簡單的。因為無論任何情況下,天地自然的資源都是有限的。
同樣做為人類,他們沒有區分,你需要的我也需要。你多拿一分,我便要少了十厘。
如果想要更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組織一幫人來,去仇視、驅逐、殺戮其他人。
這樣分資源的人少了,每個人得到的自然就多了。
而另一些人不會坐以待斃,則被迫團結起來自保。
于是就有了各個不同“族”的區分。
青芒恨這種區分,更直接地恨這些殺戮青芒人的螳螂人。她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她滅亡過其他的異族。但她最終發現異族是殺不完的。
你滅掉一個異族,很快就會冒出另一個異族替代原來的異族。
即便殺完了異族人,青芒自己的族人也會不斷分裂,產生出新的異族來。
這和她動用神力帶來的混亂無序有關,但也和人類的本性有關。
所謂的同族自己人,只是面對共同的敵人而團結起來的才是自己人。
一旦沒有了敵人,那么自己人也就成了敵人。
她每次擊敗一個神,滅亡一個國家或者一個部落,就會發現這個國家或者這個部落的人類,和自己國家的人并沒有什么本質的不同。
他們也有兇暴之徒,也有善良之輩。
他們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們有成人,也有老人,也有幼兒。
你殺盡他們的男人,只留下老幼婦孺,還是不管男女老少一律殺光,都一樣是血債累累。
如果她憎恨殺戮而殺戮,那我和殺戮者有什么區別?
理想主義者會說,我雖然殺戮,但我只殺戮殺戮者,從不動無辜的人。
但即便是神,也做不到去判斷每一個人是否“無辜”。
站在不同的立場,做不同的事就有不同的“無辜”。
判斷的標準和被判斷的對象還都在隨時間不停地變化。
她寄希望于秩序的積累促進的人類文明的發展,使得人類之間即便爭奪資源,也使用更溫和的手段。
只不過千年之后死亡數億人的第三次全面戰爭會讓她發現這種發展也有可能走向反面。
青芒神國和在南部接壤的螳螂王國之間也曾經屢次爆發滅族之戰,但最終還是簽訂了和平協議。
據說這次是螳螂有新王上任,急于穩定國內局勢,所以選擇對外開戰以建立功勛。
“李世白怎么說?”青芒問。
李世白是剛剛進行完祈神儀式的青芒皇帝。
“李世白想對螳螂王國發動滅國之戰,請你批準。”
“那你和他說,我準了。”
雖然她并不主張玄女動用神力去干預人界紛爭,但這種以牙還牙的凡人之戰她并不會阻止。
滅國之戰,不滅不休。
李世白是想根除這個螳螂國這個禍患了。
就在這時,玄女眉心忽然有一線細微的金色火光閃過。然后她的雙眸變得更加明亮了起來。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很多記憶。只是這些記憶并不是來自過去,而是來自未來。
青芒也察覺到了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