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原本想得很簡單。
他被憤怒沖昏頭腦,覺得被一個丫頭片子斗倒丟人,所以召集了幾個廠子里的工人就想來找晦氣。
如今國營變成私企,以前親如一家的集體變成老板跟員工。
即便他也私底下聽了不少人,喊自己周扒皮。
所以他也從未想過,家屬樓這群老弱婦孺會維護(hù)連笑。
還如此眾志成城。
“呵呵。”人群中心,被簇?fù)矶鴣淼纳倥畣⒋捷p笑起來,明媚的大眼睛彎彎,透著狡黠與冷意,她輕輕一抬手,便將人群的聚攏速度壓下,獨(dú)自上前對上男人,聲音清澈明亮,“知道你的經(jīng)營失敗在哪里嗎?就在我身后的地方。”
手上還拎著餿水桶的男人呆愣愣抬起頭,看著夕陽余暉中,晚霞籠罩住的兩棟安寧祥和的家屬樓。
“在其他人還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是我給了大家一個未來,一個安穩(wěn)的保障,為此我不惜掏空積蓄,將投資的第一筆利潤租下這里。別人看來,不過是我好大喜功,喜歡充大頭,但其實(shí)這也是一種向心力,一種企業(yè)文化。”
“企業(yè)文化?”
“沒錯,人因?yàn)橛行叛龆睿粋€企業(yè)也得有根基。而我能盤下全鎮(zhèn)的廠子,經(jīng)貿(mào)愿意低價出售,不是你所想的勾結(jié),而是因?yàn)槲业母!?
夏日的傍晚,微風(fēng)里還夾著暑氣的燥熱,空氣里夾著花香還有一聲接著一聲悠揚(yáng)的蟬鳴。
眼前的男人也算走南闖北,最早一批的倒?fàn)敚?jīng)驗(yàn)老道。
可面對少女這一番話時,依舊覺得天翻地覆,三觀在內(nèi)心不斷被沖擊,甚至覺得面前的人比他還要更加牛逼厲害。
“哎,你本不該來的。”最后,少女一聲淺淺的嘆息飄散在風(fēng)中,“廠子只是暫時停工,你身后都的員工都能得到返聘,進(jìn)行手藝再培訓(xùn),現(xiàn)在跟著你鬧,機(jī)會也斷送了。”
原本已經(jīng)心生怯意的幾個壯漢聞言,頓時都瞪大了雙眼,在驚懼跟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內(nèi)心慢慢充斥起了無邊的怒火。
“你媽的,居然騙我們,我就說連家紡織廠不可能落井下石!”
“是你們誆我們過來,我們要你那一百塊錢做什么,我全家老小都等著房子住,你賠得起嗎?”
……
眼睜睜斷送了自己再就業(yè)道路,漢子們在絕望跟懊悔中,對領(lǐng)頭的男人拳腳相加。
直到穿著制服的公,安前來抓人,男人還頂著一張豬頭三的臉,神情木然而呆滯地看著兩棟家屬樓,在夕陽殘破的光線里被帶走。
待眾人散去,劉長峰還沒回過神來。
他暫時脫力站不起來,坐在地上一身惡臭狼狽,卻只仰著頭呆呆望著面前的少女,張了好幾次嘴才從喉嚨里干澀擠出一句,“笑笑,你……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連笑居高臨下,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賞給他,聞言只輕輕冷嗤了一聲,聲音清淺道“是啊,沒那么蠢了,也沒以前好騙了。”
劉長峰一怔。。
“劉長峰。”連笑腳下碾了碾沙土,蹭掉那些餿水,就跟蹭掉眼前的臭蟲一樣,“收起你那點(diǎn)小心思,滾離我的視線。你不是張雪茹,我也不會像容忍她一樣容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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