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彩街回來,隔了一天,最隆重的節日,新年,就到來了。
沒有農歷,沒有春節,只有公歷和新年。
新年是個充斥著儀式感的節日。
老派的做法,就是祭祖、吃團圓飯。
新派的則是狂歡和各種作妖。
周家的新年儀軌,還是很有濃郁的東方氣息的。
比如凌晨四點就沐浴更衣,身著傳統民族服裝,走祭祀流程。
又比如大擺午宴,且女性不能上正桌,而只能在后堂開席。
等等。
盡管偏遠山區封建余毒的氛圍撲面而來,但周寧并沒有多反感,他覺得他能理解這種老掉牙的體面和虛榮。
尤其在這個時代,也就重力井權貴們,還能勉強玩這一套。
能親歷,也算是一份寶貴經歷,且行且珍惜吧。
晚上,他自然是跟李芬一起過節。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由于生計需要,過節這種事,只能是以一頓豐盛些的晚餐來體現,都習慣了。
李芬年紀不算大,但早年的種種苦難,還是讓她有了未來先衰的征召。精力有限,且大喜大悲都會刺激到她。
今天就屬于高興的有些過。
娘家人主動聯系她,問候她,沒翻騰破爛事,也沒有提要求,就是說些吉利話討好。
這讓她這些年來孤絕的心獲得了慰藉,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再加上兒子出息了,也很疼她,于是開心激動之余,精力就不夠用了,吃過晚飯后不久,便哈氣連天,困乏的想要休息了。
周寧知道,李芬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跟他閑聊。
因此一直著,聽她絮絮叨叨說那些不著三四的家長里短,哪怕其洗浴時,也隔著門聊而不曾中斷。
這也都是窮的時候習慣了的。
畢竟在生計的重壓下,工作時間和準工作時間占據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能吃喝拉撒時聊兩句,都算是一種放松。
而且就算沒有限水限電,一家人也是能省則省,也沒有那么多私密講究,這同樣也形成了一種習慣。
以至于現在有條件也開始注重隱私了,李芬卻反而覺得疏離、隔閡,不親了。
周寧也是暗中發現了李芬的這一情緒,而刻意的做了一些努力。
比如將良好的隔音材料換了,使得隔壁屋的李芬能聽到他這屋的動靜。
過去他用腦后遺癥發作時,李芬總是能第一時間沖過來幫忙,他都成了段子里那臺動靜超大的冰箱了,現在不鬧騰了,李芬反而沒法睡安穩覺了。
實際上這就是神經衰弱的一種體現,容易犯困,卻又很少能睡踏實,半夜醒來,輾轉反側,第二天腦袋昏沉不得勁,天天月月年年成了頑疾,幾乎做不到根除,只能是慢慢調節緩和。
幫李芬吹干頭發,李芬鉆進被窩,聽他說高校的那些人事,漸漸的不應聲了,睡著了。
周寧知道,這就是李芬最喜歡的生活模式了,就跟小女生置身于浪漫的戀愛玩樂時的感覺差不多。
他做主將娘家人和周煜都隔離在李芬的生活之外,的確是避免了狗屁倒灶之事的發生,卻也令李芬十分的孤單。
家里雖然有其他傭人,但聊跟聊是不一樣的,那種擁捧式的聊天能感覺的出來,除了滿足一點點虛榮心之外,很難獲得真正的放松和慰藉。
而現實情況,又不可能讓李芬進入上流名媛貴婦的圈子,更何況周寧也不希望李芬進入那個扭曲糜爛的圈子。
那么就需要他花更多的時間陪,否則無異于變相的坐牢。
可實際上,他沒辦法給予李芬想要的陪伴。
不是時間不夠,時間這種東西,擠擠總是有,是不能做到零散陪伴,哪怕他每天擠出4個小時與李芬共處,也遠比不了分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