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塞隆老鎮數日后,周寧來到杜普林。
杜普林在王城都靈之南,被兩條南北走向的山脈夾在中間,最窄的地方不足四公里,最寬的地方超過五十公里,區域長度超過兩百公里,是奧特蘭最大的泥潭沼澤。
杜普林在古奧特蘭語中,有吞噬生命的意思,因此民間很多人都稱此地為食人草甸。
周寧進入杜普林是下午。
雨云正在緩緩移動,但尚未遮擋住陽光。
哪怕這個世界就宛如中的鏡頭般,近乎永久性的亮度和色度降低數分,但在周寧眼中,這沼地的風光,仍舊能稱得上壯麗。
雄渾延綿的山巒云霧盤纏,平坦廣褒的谷地長草遍布,清澈的河流蜿蜒,豐茂的樹木成簇……
這景象,就像周寧記憶中那些自然紀錄片中的鏡頭,除了缺少一條像樣的道路,似乎沒其他毛病。
當然,他知道,泥炭本身就代表著危險。
在千百年歲月中,大量動植物的尸體,不斷沉積在沼澤底部,由于腐殖質偏酸性的作用,和濕地表層能隔絕大部分氧氣的特性,下部的有機質,難以腐敗分解,天長日久,便形成了泥炭層。
這泥炭層宛如海綿,可以構成細密的空腔罅隙,能令水流在其下緩慢通過。
所以,這看起來厚實茂密的草場,車駕又或人,往往陷下去,就很難再上來。
沒有親自領略過泥潭的‘吸力’,很難真正理解那種向外拔的時候,仿佛是在將整片土地都一起拔起的連帶特性,是何等討人厭。
地球現代人有個說法:森林是世界之肺,濕地是世界之腎。
這個世界的人,則沒有這種環保認知,也沒有資格去提這些概念。畢竟這里的人類既不是食物鏈頂端,更不是星球霸主。
從空中落下,周寧用自己的雙腳感受和丈量著這片土地。
路是存在的,用木板鋪就。
周寧知道,所有走這條路的車隊,都會專門空量車來拉木板,用于鋪路。
這看似約定成俗、且公益性極強的做法之所以能被遵守,不是奧特蘭人的素質有多高,而是被反復毒打學乖了。
沒人知曉輪到自家車隊通過時,這條三百多公里的道路上,哪個區域的木板已經徹底腐爛,而需要更換了。
有了這些木板,車架就利用一整個白晝的時間,通過杜普林。
民間傳說中,這是片被詛咒的土地,每年都會吞噬人命,尤其那些粗心大意的,不信邪的,又或比較倒霉的。
杜普林的惡名,甚至連異國他鄉的人,都多有耳聞。
周寧看中了這片土地,同時也希望踩著其惡名成名得利,于是他來了。
時間點滴流逝,太陽早早的落到了西山背后。天上的烏云堆積成勢,不時有閃電在云中躥行,發出隆隆之聲,提醒一場豪雨即將到來。
周寧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環境加成,或許能讓那些蝦蝦蟹蟹獲得更多的勇氣,從而讓他領略這片被詛咒之地的真正成色。
又行了一回兒,天色愈發的黝黯。
轟隆一聲雷,雨就傾瀉而下,很快耳畔便只剩‘嘩嘩’的雨聲。
如果不是未被烏云遮住的天邊還亮著,都讓人懷疑已然入夜。
土屬性的晶石質密附著于暗金色的斗篷上,使之滴水不沾。
土屬性的操控重力,讓他雙腳離地飄行,同樣不沾泥水。
周寧承認自己有些‘低級趣味’。
就仿佛天寒地凍、大雪紛飛,自己能守在房屋內的壁爐前,喝著熱飲,吃著零食,烤火賞雪。
這類對比強烈,落差巨大的情況,都會讓他產生幸福感,滿足感,和愉悅感。甚至會覺得,學本事也好,賺錢也罷,就是為了能如此。
反倒是大多數爺們兒都喜歡的‘醒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