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平白無故扯上這段往事作甚?我段家的兒郎豈是忘恩負義之輩?”
同樣在偷聽的段志玄臉上立刻掛不住了,看著兩個哭的跟什么似的兒子,擼著袖子就想上前找敬玄理論,不過其余人豈能讓他如意?才剛有所動作,便被數只大手聯袂拖了回來。
“老段,別激動,可沒人說你老段家忘恩負義,這不是在教育小的么?誰讓你那日得意忘形,非得讓咱們這幫老兄弟去瞧瞧你家那倆麒麟兒?”
人堆里明顯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現世報啊,前兩個還到處顯擺自家兒子機靈,沒成想轉過頭就被人家揪住小辮子了。
段志玄掙扎了兩下,卻始終拗不開尉遲敬德的一雙大手,只得轉頭對他怒目而視:
“尉遲老黑,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家那個就能在那小子手里討得了好?等著看吧!待會兒丟人的可不止我段志玄一個!”
尉遲敬德嘿嘿嘿的笑道:
“老夫可沒被誰從死人堆里背出來過,不信你們說出來一個試試?從來都是老夫背你們…”
他這話隨即引得眾人不快,紛紛絞盡腦汁回想著這尉遲老黑有什么糗事,好像除了以降將的身份加入大唐以外,別的就沒什么了,可降將這話說出去難免得罪人,再說了,今天在這兒的一群人,有不少都是降將…
可眾人不說,卻不代表有人不會說,這時敬玄的矛頭已經指向了尉遲寶琪:
“你知道尉遲伯伯早年間是以降將的身份加入大唐的吧?”
這話一出,不少明里暗里的人頓時臉色大變,一群老將也有些擔心的瞅了瞅尉遲敬德,其中有幾位已經暗暗有意無意的擋在尉遲敬德的身前,怕他忽然暴怒跑出去傷人。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尉遲敬德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般憤怒,臉色也依舊平淡無常,讓人瞧不出他究竟會作和打算。
而外頭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尉遲寶琪則撓了撓腦袋,不聲不響的點了點頭:
“學生知道。”
敬玄看了他一眼:
“既然知道,那想必也知道尉遲伯伯行事歷來獨斷吧?我與你大哥尉遲寶琳以兄弟相稱,換句話說,我不但是你師長,也是你兄長…”
敬玄說到這里,語氣突然一厲:
“那今日我便以兄長的身份來教訓你,跪下!”
尉遲寶琪也不遲疑,撲通一聲就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尤其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聽得讓人難免牙疼。
不過敬玄卻毫不在意,背著手目光直勾勾的注視著尉遲寶琪:
“當年尉遲伯伯只身一人獻城投降,可我朝軍中大多與他老人家是仇敵,若非一人從中斡旋,這些年豈能安然渡過?你可知那人是誰?”
暗處的老將們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有些尷尬,個個心中暗罵敬玄這小子不地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他作甚?隨即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偷瞄了瞄尉遲敬德,見他并無多大反應,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而跪在地上的尉遲寶琪則十分磊落的答道:
“學生知道,是馬縣公,當年我爹曾在戰場上放過他一馬…”
敬玄含怒道:
“新興縣公如今病重,你卻仗著兩家關系親近,登門將人家補身子的老母雞盡數給拿了回來,美其名曰借,你尉遲寶琪了不起啊,人家活該欠你家的是也不是?!”
聽見這句話,尉遲寶琪神情一下子就萎頓了起來,嘴里喏喏的替自己辯稱道:
“我真是借,馬嬸嬸說馬伯伯最近也用不上…所以我才…我才…”
“住口!”
還想說什么的尉遲寶琪只覺得眼前一花,恍惚間看見敬玄的腳朝自己飛了過來,整個人便向后倒了去,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