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四年臘月初八,從開建至今一年多的渼陂湖終于在世人面前揭開了她的那層神秘面紗。
這一天恰好也是長沙公主遺腹子百日。
因此從長安趕來戶縣的豪門貴胄數不勝數。
冬日游湖自然不如夏日那般美妙,光是從白頭峰吹來的涼風就足夠把人凍得直哆嗦,尤其是前不久剛下了一場大雪讓整個渼陂湖都結了一層冰,在沒有破冰船的時代,只能是望湖興嘆。
好在湖岸各處都有不少亭臺樓閣,那些表面貼著亮閃閃瓷磚的樓房使得從長安過來的土包子們眼花繚亂,更不要說道門那座菱形的八角殿,修得比長安城墻還高,光最底下的一層基座,就足足有三丈,人站在下面要把后腦勺貼著脖領子才能勉強一觀其全貌。
望著這座耗費道門數萬貫的宏偉道殿,不但前來參觀的勛貴們咋舌不已,就連自問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袁天罡嘴角也快咧到天上去了。
在心里腹誹了一句土包子后,敬玄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
“這錢花得值吧?”
袁天罡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有師叔出馬,豈有不值的道理?”
敬玄受用的點點頭,但嘴上還是依舊毫不客氣:
“少攀關系,私底下叫兩聲就成,待會兒當著陛下的面可別瞎叫喚,傳出去可不好聽。”
袁天罡也十分有眼色:
“既然師叔都發話了,那師侄自當遵從。”
敬玄非常滿意這家伙現在的態度,趁著其余勛貴在欣賞道殿之余,悄悄從懷里摸出一張小紙條,遞到他面前小聲說道:
“看看這生辰八字,回頭寫幾個過得去的小字送到本侯府上。”
見過請道士取大名的,也見過請大儒賜表字的,就沒見過連乳名也這般鄭重其事,袁天罡狐疑的接過字條:
“誰家的子嗣用得著侯爺親自出馬?”
接著他便往字條上掃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隱約覺得有幾分眼熟,這似乎跟前日長沙公主派人送來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樣,這?
袁天罡定了定神,按住心下不好的想法,不動聲色的問道:
“敢問侯爺這是誰的生辰八字?”
敬玄滿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背著手繼續往前走:
“問那么多作甚?”
袁天罡微微一笑,收好紙條,快步跟了上去。
“對了怎么不見玄罡子?不是說好這道殿落成,由他來主持一應事務么?”
敬玄一邊走一邊問,玄罡子好歹也算是傳授自己刀術的半個師傅,還想著趁今日開殿當面道個謝什么的。
“師叔他老人家去蜀中了。”
“去蜀中了?”
敬玄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身后的神棍:
“那待會兒誰來主持開殿大典?”
袁天罡不著痕跡的將袖籠壓了壓,無奈的答道: “師叔說凡俗雜事會亂了心境,以后這邊皆由小道來主持。” 說好的事情怎么又變卦了?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搭起來的場子,就盼著一位活神仙坐鎮呢,最不濟也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道,怎么能派個山羊胡來糊弄自己?這讓自己打造的文化招牌還怎么繼續往下宣傳?印著東妙應西玄罡的小冊子早就準備好了… 想到這里,敬玄神色立刻變得不善: “這好像與咱們事先約好的不一樣吧?” 怎么說呢,任誰攤上這種事情都會不高興,就好比你去買房,房產商承諾會金牌物業,結果等入住之后發現所謂的金牌物業就是幾個連走路都慢吞吞的閑散懶漢。 袁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