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夜后,何長安蘇醒過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默默坐了一會(huì)兒,轉(zhuǎn)頭看一眼如釋重負(fù)的魁梧老人、小慧,對盤坐在巨石上、慢慢喝酒的阿飛笑了笑。
他沒有說話。
心湖之中一日一夜的苦集滅道,讓何長安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讓他有一種錯(cuò)覺,如果不打一套古拳法,渾身就不得勁兒。
于是,他慢慢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向瀑布走去。
在距離龍門瀑布尚有百步之遙時(shí),巨大的轟鳴和濃烈的水霧將他湮沒。
何長安搬運(yùn)大小周天,調(diào)息一盞茶工夫,吞下一小口上涌的熱血,歪歪扭扭的,打出了第一拳。
拳意如云,拳腳如蟲。
果然是,不努力一番、又如何證明自己是廢物……
……
“阿飛前輩,他這就、破了?”魁梧老人恭恭敬敬的問阿飛。
阿飛嗤笑一聲,道:“山路十八破,這才開個(gè)頭,值得大驚小怪?”
“那他的修為境界是幾品?五品還是六品?”魁梧老人是武夫七品境,他看不透何長安的境界。
“五品、六品?”阿飛一愣,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他現(xiàn)在是武夫九品境,一只小辣雞。”
魁梧老人臉色一僵,有些不信。
這個(gè)阿飛,口氣有些大,總感覺不怎么靠譜……
阿飛瞧著魁梧老人的臉色,輕咳一聲,拍拍橫放膝上的竹劍,豪爽的說道:“我阿飛什么時(shí)候騙過人?告訴你吧,我是一名劍修!”
平平無奇的臉膛上,寫滿了臭屁二字。
……
何長安將一套古拳法,打了一遍又一遍,越打越慢。
最后慢無可慢,終于停下來。
他是有些疑惑。
這套拳法,真是簡單的武夫煉體術(shù)?怎么感覺不止如此。
武夫修行,無論是靈氣洗髓、開啟玄竅、還是不斷錘煉,其實(shí)講求的是一口真氣不泄,便可循環(huán)往復(fù)、勢不可擋。
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要么一口氣打死你、要么一口氣被人打死’,聽起來很繞口,但的確就是粗鄙武夫的修行之法門。
可這套古拳法,練到幾百、上千遍后,竟似能讓那‘一口氣’連綿不絕、循環(huán)反復(fù),絲絲縷縷,勁氣不斷絕。
難道、這是道門功法?這個(gè)念頭把何長安自己都惹笑了。
到底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之前他隱晦問過鄭公,問過趙正、李義山等人,自己能不能與別人一樣,拜一位師父,也好從最基礎(chǔ)的武學(xué)常識開始,循序漸進(jìn)。
幾人都搖頭苦笑,說有人交代過了,誰敢收何長安為弟子,就打折誰的狗腿……
而且,幾人都還死活不肯透露,到底是什么人交代過此事。
后來,他問過老讀書人,呂先生溫和的告訴何長安,那個(gè)人便是他、呂忱呂伯雍。
老讀書人的道理很簡單,他說,武夫修行體系創(chuàng)立幾千年來,連一位圣人都沒有,誰敢自稱老師?
‘誰敢誤人子弟、毀人不倦,就打折誰的狗腿,這就是我跟他們講過的道理,現(xiàn)在,也給你講一次。’
何長安記得,說這番話時(shí),呂先生難得正襟危坐、聲色俱厲,就差耳提面命了……
在龍門瀑布前悄立良久,百思不得其解,何長安從蒸騰的水霧中走出來,對著魁梧老人、小慧、阿飛三人拱拱手,便收拾行囊,打算回去了。
江湖道遠(yuǎn),各自珍重。
受阿飛之邀,一時(shí)心血來潮,眼巴巴跑來看龍門瀑布,卻莫名其妙打殺一場,差點(diǎn)丟了小命,何長安心里有些不爽。
尤其對魁梧老人、小慧二人,初次見面,雖經(jīng)過一番生死之交,但不知對方底細(xì),一貫貪生怕死的何長安還是打算敬而遠(yuǎn)之。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