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讀書人說過,北方邊境,有何長安的一份機緣,這份機緣到底是什么呢?
何長安不知道。
他坐在大散關百余丈高的城墻上,極目遠眺,目光所及,盡為焦土,連續幾場大戰過后,百里之內,大地一片狼藉。
黑色的,那是鬼族兵卒被斬殺后,陰煞之氣潰散,污染了土地所致;紅中帶黑的,則是人族邊卒熱血澆灌后,被太陽暴曬所致。
滿目瘡痍,觸目驚心。
城池以南的天地之間,靈氣雖不是很充盈,但基本還算清爽,天穹也是一派乾坤朗朗。
城池以北,陰煞之氣濃烈異常,肉眼可見的、天地之間籠罩在陰云下,呈現一種詭異的灰色,讓何長安感覺很不舒服。
就算他有小黑棍不停的吞食、煉化那陰煞之氣,將手臂伸出城墻,已然讓他不自禁的打個冷戰。
正是當初‘包養’他的、那女鬼的感覺,濕冷濕冷的,滲入骨頭里,很快就會遍及全身經脈、丹田靈海。
剛開始,何長安其實有些想不通,為什么鬼族大軍非要進攻大散關,直接繞過軍鎮,就可以長驅直入……
現在多少有些明白,人族在大唐邊境修筑的幾座軍鎮,配合長安城那座神秘大陣,形成了一個巨型法陣,將這片天地護持起來。
這些知識,何長安想破頭,估計也百思不得其解。
而是那位龍虎山大天師告訴他的。
張小衍喜歡女裝,舉手投足間,千嬌百媚,柔媚如絲,但畢竟出身名門,眼界和見識,自不是何長安所能比。
他躺在一張馬扎子上,愜意而慵懶,隨口幾句點評,便會讓何長安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但這不影響何長安怕他。
這個張小衍,動不動就跺腳、嘟嘴,幾次用蘭花指戳何長安額頭,都被無情的撥開,卻又不生氣,只是瞅著何長安笑。
這位‘美人兒’大爺,讓何長安頭疼不已。
最后被騷擾的實在沒辦法,便繃著一張臉,在城墻上打拳,一遍又一遍,一套古拳法,反反復復打了兩個多時辰,一點都不厭倦。
只有這時,張小衍才會安靜下來,饒有興味的看著何長安打拳,兩只好看的丹鳳眼,都笑彎了。
大漠城頭,青衫少年在打拳。
一招一式,一絲不茍,拳意如鼓,猶如一幅散淡的水墨寫意,其實挺養眼的。
于是,他取出筆墨紙硯,凝神靜觀,閉目幾個呼吸,提筆便畫,只寥寥數筆,便將何長安畫進畫卷里。
左看右看,覺得還不太滿意,干脆提筆,在畫上寫下一句詩,卻是‘那時少年青衫薄’。
本來,張小衍想讓何長安‘瞻仰一番’自己的尊容,不過想想還是作罷。
何長安是個文盲,對書畫的鑒賞能力,估計也是平平無奇,還不如別讓他丟人,也算是給人留點面子……
后來,這位龍虎山天師實在忍不住,趁著何長安打完一套古拳法、喝水休息時,把這番意思告訴了何長安;
他溫言勸慰何長安‘你打拳很湊合、詩書畫的鑒賞應該很渣,你也不要灰心喪氣,我可以教你’……
何長安臉都氣綠了,灌了一大口清水,長吐一口氣,道:“好酒!”
……
在大散關城墻上,打了一個月拳,徹底煉化給邊卒們‘療傷’時吞食的陰煞之氣,何長安的食氣決達到了三十九層。
武夫九品境、中期巔峰。
對自己的修煉,何長安也算是沒轍了。
別人食氣決九層即可破境,踏入武夫十品境,十八層,即可踏入武夫九品境,可他自己就是不行。
何長安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男人啊,不能說不行,只能說、他這是厚積薄發……
大約便是經脈更粗、時間更長、拳頭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