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種沒失過身的羯羊。
何長安笑著應承,便出門去了。
何長安一走,劍修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側臉看向老讀書人,有些疑惑的問道“陳家的老不死的,不是早就飛升了?”
老讀書人笑道“你都不愿離開這人間,憑什么他就要飛升?”
“這天下,還是太小啊。”
老讀書人慢悠悠的吃著桂花樹,偶爾喝一口茶,兩只眼睛清澈的深不見底,讓劍修阿飛都捉摸不透。
“呂先生,你說你,這些年來,你又是何苦呢?”劍修灌了一口酒,憋了好一陣子,張口吐出一團酒氣,卻凝實為一柄小劍,在他口鼻七竅間快速穿梭,極為靈活。
“你的三個學生,一個埋頭讀書終于讀成榆木疙瘩,一個仗劍遠游不知所蹤,另一個……算了,你也真是的,又不讓我去戳那狗日的兩劍;
你經常說,學生不必不如師,我看你是有些自討苦吃呢。”
老讀書人呵呵笑著,溫言道“我一個當老師的,如何去管學生后來的事?正所謂,老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難道,讓我也學你,自己的弟子不爭氣走火入魔,便撲上去一劍戳死?
世上沒有這個道理啊,路是人家自己的路,你不能憑借自己的喜好,就去管這管那,那還怎么算是大江后浪推前浪?”
劍修阿飛聽的憋屈,一口吞下那口酒氣凝實的小飛劍,作勢使勁嚼了幾下,‘咕咚’一聲咽下肚。
“山上風光好,酒好,那些妖里妖氣的仙子看著養眼,想打架也可以找見一兩個對手,問題是,沒有你老窮酸所說的煙火氣啊……”
劍修說著說著,就生氣了,抽出綁在腰間的那把竹劍,對著西面就是一戳,口中猶自不解恨的嘀咕著“佛黑、道狠、儒生臟,我看是這天下臟!”
一劍戳出,不知多少里之外的一座山上,正蹲在一棵菩提樹上、盯著對面樹上一只母猴、咧嘴大笑的白毛老猴子,一聲尖叫,就從樹上掉下來。
“阿飛,你給我等著,看哪天不罵死你!”白毛老猴子捂著屁股,跳腳大罵。
屁股上,一個小洞里,使勁往外面噴血,白毛老猴子手忙腳亂的想捂住傷口,卻不小心將一根手指頭戳了進去,疼的它好一陣齜牙咧嘴。
對面樹上的母猴,想笑幾聲,卻又不敢,只是悄悄轉過身去,抱住一根粗大枝干,雙肩聳動不已。
白毛老猴子氣壞了,就要撲上去干點什么,不料,憑空又飛來一道劍氣,在它另外一瓣屁股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不過,這一劍,明顯是那個該死的劍修沒使勁,只是警告它,不要亂罵人。
……
何長安買了羊肉,回去時路過一家書肆,不免多看了一眼。
在這邊境軍鎮,書肆可不多見,一個打生打死的地方,誰還有閑心去讀書?這個眼巴巴跑來大散關賣書的,不虧死才怪。
不過,想到書院讀書人的傳統,每次大戰,都會派數百名讀書人參戰,倒也能講的通了。
真正讓何長安留心的,還是門口小板凳上,端然而坐,捧卷而讀的那名落魄書生。
他不由的想起了李義山,這兩人的氣質迥異,唯一的相同點,便是都有些邋遢。
當然,用人家讀書人的話說,這就是所謂的‘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一頭白發凌亂如草,一身書生長衫也不知多少時日沒有漿洗過。
走過去十幾步,何長安再次回頭,卻正好與那書生的目光相遇,心中微微一動。
這位讀書人、感覺挺干凈的。
給何長安的感覺,怎的有點熟悉、親近之感?這讓他有些猶豫,是不是順路進去,挑幾本閑書,也算是幫襯這讀書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