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太陽下,仰著臉,看了好一會兒。
終于,他的心境恢復一些寧靜、平和。
經歷過太多的流血、死亡和廝殺,武夫的心境很容易出現裂縫,要么嗜血好殺、走火入魔,要么情緒低落淪為廢人。
他慢慢走在安靜的街巷間。
隱隱約約,聽到有些人家的院落里,傳出壓抑的哭泣之聲,應該是那些戰死沙場的男人家眷,聽聞噩耗后的正常反應。
能聽出來,幾乎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在哭泣之時,很克制。
好像,生怕影響到別人的情緒。
那種捂著口鼻,極力克制,不讓自己發出哭聲的情形,卻讓何長安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覺得,心口壓了一塊巨石,不,是一座高大山岳,讓他更加難過。
也更加傷感。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院落,他默默走進屋子,關閉門窗,倒頭便睡……
……
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整整一日一夜后,何長安終于出門。
他臉色蒼白,清瘦了一大圈。
但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一頭柔順黑發隨意梳攏起來,用一根黃楊木發簪別著,身穿依稀青衫,目光平淡而寧靜。
他走進廚房,開始燒水做飯。
妖族少年躲在自己的廂房,扒在門縫里,向外張望,猶豫再三終于還是走出門,幫著劈柴、燒火。
他發現,自從何長安參加大戰回來后,這個可惡的人族,渾身氣質再次發生變化。
更加寧靜、平和。
但身上的冷冽殺氣,卻尤甚以前,似乎隨意看他一眼,便可讓他死去。
這種感覺,讓妖族少年閬肥驚心肉跳,同時又在心底,充滿了厭憎、妒忌和怨恨。
他就像一條喂不熟的狼崽子,表面裝著溫馴如狗,骨子里,卻從未放棄過殺死何長安的想法。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距離這一目標越來越遠。
這讓他很難過。
熬了一大鍋稀粥,何長安只喝了兩小碗,便推開碗筷,淡然吩咐一聲:“喝完粥了,收拾一下,我們要出一趟遠門?!?
閬肥沒有詢問,到底要去哪里。
就算問了,估計何長安也不會告訴他。
于是,半個時辰后,二人便悄然出城,一路向南而去。
原本,以何長安的想法,是要跟那些書院讀書人、呂先生、劍修阿飛等人見個面,算是道個別。
不過轉念一想,作罷了。
此去江湖,路途遙遠,歸期難料,與其如此還不如悄然遠去,期待下次相逢之時,自己的實力能有所提升。
正所謂凄凄切切、兒女情態,還不如相忘于江湖,大約便是這種心境吧。
……
二人一路南行,專挑那些荒無人煙之地,走走停停,白天趕路,晚上準時宿營,看上去更像是一場漫無目的的游山玩水。
這讓妖族少年閬肥很疑惑,但他不敢、也不愿去問。
何長安說什么,就是什么,逆來順受,從不曾違逆。
何長安的生活很規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打拳,翻來覆去就那一套‘古拳法’,閬肥估摸著自己都快學會了,這個人族卻樂此不疲,從不間斷。
打完拳,何長安還會練一會兒劍。
不過,他練劍的時候,很是古怪,手中竟然不提劍,只是拳掌虛握,猶如存在一柄無形之重劍。
一招一式,一絲不茍。
看的妖族少年心頭煩躁,卻又實在無聊,便常常蹲在不遠處,手里捏一根小木棍,默默模擬何長安的‘劍法’,覺得似乎學到好幾招頗為厲害的殺招。
這讓他有些興奮,思忖著,若是再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