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瘴氣散播到整座紅石山脈的啊?難道真是……”
楊陽的自言自語在中途戛然而止,腳底又傳來和先前一模一樣的震動,持續的時間和震感都明顯增加,可以清晰地看到近處幾株樹木也隨之打擺子似的輕晃,但是楊陽的心反而鎮定下來,多了份了然和覺悟。
雖然,她還是不敢把心里那個名詞說出口。
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聽不見一絲聲息,也看不到一縷光線。
突然,兇猛的火焰撕裂黑暗,赤熱的火點暴雨般打下,頃刻就吞噬了整座都城,無數人在奔涌的熔巖下亡命地奔逃,發出絕望的悲喊:
「救命啊——」
他漠視那撕心裂肺的哭號,無數人聲匯聚成一股巨大、悲慘的洪流,無休無止地沖擊著他的感官,他的心底卻涌起一股快意之情,仿佛那些人的下場是活該。
真正煩擾他的聲音不是那些百姓遙遠慘厲的哀哭,而是附近幾人激烈的爭執,刺耳真實——
「連圣柱這座死火山都爆發了,當場死了三萬人,失蹤者兩萬多,到處是山洪海嘯,地震火災,這樣下去,搞不好明天世界就毀滅了。」
「光之子是眾神預言的救世主,他可以挽救世界……」
「還有一個人可以……」
「住口!」一個十分耳熟的清越嗓音打斷所有的爭執,卻帶著不熟悉的狂怒,「‘用一個人的犧牲換取千萬人的幸福平安’——這種鬼話虧你們說的出口!除非我死,否則你們休想碰她一根手指!」
「陛下,這是為了世界……」
「去他的世界!這世界給了我什么好處?要我為它犧牲到這地步!夠了,我不想再聽你們鬼扯,現在我就帶著她和孩子們離開這個地方!」
「帕西斯,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我……」
「沒事的。」他緊緊擁住她,連同她懷里的雙胞胎,「華爾特他們都會幫助我們,馬上安迪就會和白銀之谷的龍族一起過來,送我們去安全的地方。有銀龍王在,諒那幫老兒也沒膽攔人。再說,我也不是軟柿子好捏的啊。放心,我們不會分開的,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
「嗯。」
懷里的女性抬頭的剎那,一團黑影兜頭罩下,裹住她的身體,遠遠攫走,連同他指尖殘留的溫度……
“不——”
銀發青年猛然坐起,大口喘息。秀麗的臉龐爬滿冷汗、慘白如紙,右手無意識地緊握住胸口,力道之大,險些撕破襯衫。浸透身體深處的寒意經由汗水流到體外,令他控制不住地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祖母綠色的雙眸從一片渙散回復原本的清澈,脆弱哀傷的神情也像被蒸發的水氣般消失無蹤。
“哎,我怎么會坐在床上?”無名氏神官如夢初醒地眨眨眼,半晌,才想起剛剛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噩夢,可是不管他怎么回想,夢里的情景就像被濃霧籠罩似的,朦朦朧朧一點也看不真切。
算了,又是那種夢,忘了就忘了吧。神官打了個哈欠,忽覺右手掌生疼,這才注意到自己正隔著衣服,捏著掛在胸口的項墜。
他情不自禁地把它撈出來,放在手心端詳。銀制的項墜呈十字架形,上頭盤旋著一頭展翅飛翔的龍。雕工精細,造型古樸。
據收養他的已故大賢者加卡德·雷姆利爾說,這是當初放在他襁褓里的東西,應該是他的親生父母留給他的唯一信物,可是德修普王家的家徽是咬劍的雄獅和百合,而且神官查了很多資料,也沒有找到類似的式樣,就算在市場上也沒見過。
我還真是個來歷不明的家伙哩。神官自嘲一笑,把項鏈放回襯衫里。
這時,他感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包圍住自己,很不舒服,連喉嚨也干澀起來。
唉,這種時侯,最需要的就是一瓶可以溫暖我冰冷身體的白蘭地了。
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