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你是個假冒的神使。而且你是圣賢者的后代,地位在伊維爾倫人民的心目中如此崇高,又怎么有人敢議論你的是非?而我,是他們的城主,他們視為俗世最高點的人物,自然有資格和你平起平坐,所以謠言沾不到我們身上,你不必擔心?!?
茶發少女盯著他,內心漲滿了驚詫。第一次,她聽見眼前的人用這種自負的語氣說話,不是優雅,不是冷峻,不是圓滑,不是調侃,竟是——自負。
這……是否代表他向她敞開了少許心扉?
她一直知道的,這個男人心里燃燒著野心的火焰,這樣優秀的人,這樣才干卓絕的人,這樣光輝耀眼的人,如果甘于池中之物的身份,才是怪事!他不但有自負的本錢,也應該自負——從一介名不見經傳的平民爬到如今的高位,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又有幾人能做得像他那么漂亮?他不該自負嗎?
當然應該!是自負,又不是自滿。
冰宿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喜歡他自負的表情,充滿了自信和霸氣,讓周圍的一切為之失色,最真摯,最引人心動。
羅蘭呼吸一窒,注視她前所未見的燦爛笑靨,面具破裂,露出一絲貨真價實的吃驚:“我的話,讓你這么高興?”
冰宿回過神,反射性地笑道:“是啊?!痹瓉韯偛诺目谖鞘撬麩o意識下使用的,不過這樣也足夠了,就讓那個表情作為她獨屬的記憶吧。
看見那個自己一手塑造的禮儀微笑,莫名的,羅蘭感到一陣失落,垂眸調息,再抬眼時已恢復社交笑容:“那么,今后我就叫你冰宿了?!?
“悉聽尊便,不過,我發現,你剛剛是故意岔開話題的吧?”
“啊,被你發現了?!绷_蘭無奈嘆息,聳聳肩膀,“沒錯,我承認,我是故意的?!蹦翘焖荒闷鹉峭霚吐劤鑫兜啦粚Α?
冰宿對他怒目而視:“你果然是故意的!我就想你怎么會那么大意!為什么!戲弄我們很好玩嗎!”
“誰會那么無聊,我是為了確認兇手……咦,不用我說得很詳細吧?以你的才智,應該想得通的?!绷_蘭提起茶杯,喝了一口潤嗓。
冰宿一怔,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鎮定下來,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么,兇手到底是誰?”
羅蘭抱歉地看著她:“此事牽連甚廣,恕我一時……”
“還沒水落石出嗎?無妨,把嫌疑人報出來,或者,就告訴我你夫人有沒有份就行了。”冰宿咧嘴一笑,眼神精亮,“如果你不想我向法利恩和艾德娜投訴你詐欺的話?!?
聞言,羅蘭登時感到頭蓋骨內側劇烈疼痛起來,眼前仿佛也浮現大神官鐵青的臉色和隨侍武官暴跳如雷的模樣。
有道是“天做孽猶可為,自做孽不可活”,就是指這種情況。
“我說就是。”羅蘭嘆氣,頭一次被逼得走投無路,“但你也要答應我,絕不把這件事泄露給別人。”即使兵敗滑鐵盧,也不忘保住最后一塊老本。
“當然。”冰宿正在體會勝利的醍醐味,一時不查被對方翻身復活。她現在終于明白為何羅蘭那么喜歡捉弄自己,原來會上癮——贏的感覺真的太棒了!
羅蘭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說出的話卻一點不悠閑:“朵琳不是兇手,聽到我中毒的消息,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絡,直接就跑來辦公室找我。”
“原來如此,你的暗探真是優秀。”冰宿沒有繼續追問,她很明白自己的權限,其實光是向羅蘭詢問這件屬于政治層面的事,就算逾矩了,不過以羅蘭的氣量,不會介意她這點小小的好奇心。
年輕的城主微微一笑,覺得和聰明人講話就是輕松。
冰宿指指桌上的藥片:“那么,你吃我的藥,事先也考慮清楚了?”羅蘭失笑:“哪有!你未免將我想得太多疑了,我只是很自然地接受一個我信任的人的關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