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一個小小的營地。
和耶拉姆換班后,楊陽打了個哈欠,回到篷車里,裹著毛毯入睡。雖然維烈的睡袋更舒服,但她還是習慣了睡在簡陋的毛毯里面,也刻意讓自己適應旅行者的生活。
楊陽感到視野變窄,仿佛墜落一般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身處一個狹小昏暗的房間,冰冷,幽暗,沒有壁爐。只有一顆光球照亮小小的墨水瓶,眼前是一本筆記,上面工整的古代語密密麻麻,一只蜜色瘦弱的手緊緊握著羽毛筆書寫著,滿布陳年的傷痕,這是一雙讓人心疼的手。
一愣后,楊陽欣喜若狂。
終于又看見你啦!席恩!!
魔法之王一出現就在抄寫魔法,楊陽一點不奇怪,只有滿滿的懷念和開懷,在她的印象里,這孩子對魔法的狂熱無與倫比,無時無刻追尋著神秘和未知。
話說……好像不能稱為孩子了。
楊陽莫名的感到黑袍下的身體好像成長了些,第一次在夢境見到席恩是七歲,第二次是八九歲,現在好像是十歲出頭,不過他的身子還是那么病弱消瘦。楊陽心中惆悵,夢中的時間似乎是前進的,不知道每次做夢是不是都會錯失許多在席恩身上無聲流逝的年華。
等等!黑袍?
楊陽的視線剎時凝聚,看到包裹著左臂的黑色袍袖——席恩是左撇子,他一向用左手寫字,他的右手好像有殘疾,舉不起來,拿不了重物。
是巧合嗎?楊陽想要看清楚袍子的顏色,可是沒法看得很仔細,因為席恩的視角專注在每一個魔法術語和公式上。
奇怪的是,這次又沒看見上次陪伴他的那些美麗的自然精靈。不過莫名的,隨著夢境的沉潛,楊陽感到席恩和那些美麗生靈的聯系還在,只是她們好像在很遠的地方,被魔法結界一樣的力量阻隔著。
這股力量陰冷沉厚,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森寒,冷到骨頭里,楊陽想起了地球的太平間,這股死氣沉沉壓在心頭,仿佛能吞噬所有的生機和快樂。
楊陽直覺這是死亡的力量,她從來沒有學過死靈魔法,由于教廷的打壓,千年來死靈系的法術幾乎失傳。但是楊陽總覺得,死靈魔法就是這樣的感覺。
暫時放下疑惑,楊陽開心地看著席恩專注抄寫咒文,因為夢里和席恩同步,她也能自然地理解艱深的古代語,不過在現實就不行了,旅行中,她一直著重學習古代語,在白銀之谷也向銀龍王討教。
可是看著看著,楊陽再次心生不安:銳牙陷阱、靈魂蛀蟲、死亡護甲、皮肉枯萎、提取毒素、亂心之語、鎖喉術……這些帶著邪惡氣息的魔法。
難道真的是黑袍的魔法?
楊陽想起千年前,法師分成三個陣營,除了中立的紅袍,東方學舍的白袍是善良陣營,暗月法師公會的黑袍是邪惡陣營。而死靈系、魔藥系、精神系和詛咒系都屬于黑袍的派系,這些魔法怎么看也不像白袍的法術。
楊陽不禁擔心,在她看來,席恩是個非常好的孩子,雖然沉默寡言,不善表達,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真、愛憐、和豐沛的感性。他被周圍的自然生物和自然精靈所愛,也全然無私地愛著他們,對動物、花草和魔法生物都好得不像話。
他為什么離開那個與世隔絕的森林和李歐蒙小屋,來到人類世界?為了學魔法嗎?
楊陽能夠理解席恩的選擇,但是更加擔憂,熟練地讓自己的意識沉浸進去,想要更深入地了解那些咒語,就在這時,一道劇痛的閃電撕裂她的意識,如同燒紅的鐵串貫穿了她的五臟六腑。
痛苦壓倒了一切,疼痛像燃燒的飛矢襲來,發光的塵埃在眼前狂亂地跳舞,身體彎折成奇怪的角度。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發覺趴在書桌上的是席恩,這個過去從來不把滿身傷病放在眼里,從小堅強得不像孩子,絲毫不流露出一點委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