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央求月代自己守夜,躺到了毛毯里面。
千年來,身為鏡子里面的一縷幽靈,失去生者的五感和生理需求,渾渾噩噩,不知日月,他本以為認識這些冒險小隊的同伴,重新作為一個“人類”而活,感受到吹拂過皮膚的自然氣息,重新召喚那些調皮的魔法元素,品嘗到食物的美味,體驗到睡床的溫暖,已經心滿意足,不會對死亡有任何遺憾和恐懼,因為他是個逃避自己過去的懦夫,每當想要想起失去的記憶,他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回想起來,他就要被迫做一件他寧愿死一萬遍,靈魂泯滅,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份沉重的愧疚和痛苦,壓得他無法超生。
所以,就這么安心休息吧……反正都一千年了,即使我生前有在意的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徒弟,他們也都不在人世了,可能也不在冥界,進入了新的輪回,我就此消失,也沒有人會在乎。
徹底消失在世上,連靈魂也消散,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就這么一無所知地歸于虛無……
可是在我生前,真的沒有遺憾留下嗎……
想到這里,肖恩突然感到刻骨銘心的痛楚和不甘,仿佛他曾經無數次痛徹心扉,為一個失落的存在輾轉反側,日夜難眠,至今依舊耿耿于懷。在逐漸加深的黑暗中,他依稀聽見一個冰冷的男聲,屬于亡者的聲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和他相同的聲線: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
肖恩迷迷糊糊感到靈魂以肉眼可見的實感凝實起來,伴隨而起的,還有零星的記憶,陰冷的力量流入他的心田和四肢百骸,這樣的感覺,好像斷裂的紐帶重新銜接,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人為斬斷的羈絆,他懷念至今的……他想要死死抓著那個聲音,再聽到那個聲音,可是一股濃重的睡意席卷了他,卷土重來的還有冥王的記憶封印,把他封入無邊的絕望,肖恩無意識地呢喃,聲聲哽咽:
“席恩,別離開我……”
另一頭,恢復原本形態的月是風元素體,耳目靈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席恩?
但是此刻的他顧不得多想,繼續召喚天杖,如果能夠召喚出來,他就能自己解開西方的沙化。月已經調查清楚,在千年前的大陸歷末年,史稱大黑暗時代的時期,艾斯嘉世界因為元素枯竭發生了連綿的自然災難,使得本來會消散的詛咒更加惡化。而且不知為何,如今這個世界的法則處于扭曲的狀態,加重了法術效果,西方簡直民不聊生。
在奧蘭托國還存在的時候,他打擊意圖侵略的敵國沒有錯,但既然連他的國家都化為歷史的塵埃,就不該再延續這個魔法,結束當年他犯下的愚蠢罪行……
沒料到,就在這時,周圍一下子暗下來,這不是自然的黑夜,隨之降低的還有溫度,就像突然掉進了冰窖,這是深入骨髓的陰冷,鎮壓萬魂的力量,來自冥界龐大到恐怖的壓迫感。
出現的身影威嚴如神降,正是在沼澤都市錫維拉和楊陽等人有一面之緣的冥王普魯托。
這一次冥王穿的是一件正式的華貴長袍,黑孔雀和魘鴉的羽毛編織的袍子閃爍著五彩的光澤,從上到下裝飾著奢華的貴金屬和寶石,露出脖子上面的面容,膚色蒼白晶瑩如死者含在口中的玉石,嘴唇如同處女的頸間血般鮮紅欲滴,五官有一種殘忍的華美,眉眼烏黑,嘴角帶著繾綣慵懶的笑意,一出現,他就吐出驚訝的聲音:
“月!?”
月也是措手不及,千算萬算、拋棄所有、費盡心血,才在這個時空安定下來,卻連愛人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催命的死神撞見!但隨即,他就鎮定下來。
“怎么會勞動冥王的大駕?”月冷笑。
普魯托認出他后,似乎對眼前逃脫冥界輪回的靈魂并不驚怒,反而感興趣地打量這個從前有過淵源的祭司——在他的印象里,月是一位圣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