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包裹住他,久遠的記憶一點一點復蘇。
一雙手從黑暗中伸出,雪白的、纖細的、屬于女子的柔荑,握住他的手,緩緩摩擦,動作是那么小心、溫柔,他看得目不轉睛。漸漸的,手的知覺恢復了。
「暖和點了嗎?」
細柔的女聲和煦如陽,充滿深摯的情感。他點點頭,反過來摩擦對方的手。
「呵呵,媽媽不怕冷的?!古映榛厥郑瑥哪_邊拿起一架小提琴,遞給他,「來,拉拉這個,帕爾,不然手很快又冷了?!?
他聽話地接過,卻不知道怎么拉這個陌生的樂器,只好抬起頭,茫然失措地望著她。
女子重重拍打額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瞧媽媽笨的,來,帕爾,看媽媽怎么拉?!?
她拿回小提琴,架在肩上,不一會兒,一首悠揚的曲子流瀉出來。
他專注地聽著,記憶每一個音符,每一段旋律。這對他不是什么難事,從小只要母親教過一遍,不管樂器還是曲子他都能一學就會,而且演奏得更好聽。
但心里,他并不喜歡這些,因為每次聽完,母親都會浮現出悲傷的笑容,眼睛雖閃耀著幸福的光輝,卻透過他,看著遠方。
他討厭那種目光。
「帕爾,怎么了?」一曲拉完,女子注意到他明顯心不在焉的表情,溫柔地道,「是不是累了?那我們先不拉琴,讀會兒書好不好?」
他本想點頭,情感卻背離理智,手自動伸出去拿那把提琴。
這就是他最討厭自己的地方——明明厭惡奪去母親目光的音樂,卻總是禁不住它的誘惑。
女子一愕,隨即輕笑起來。一頭直披散到膝蓋的暖綠色長發應和著微微蕩漾,仿佛真正的波浪;和他相同的碧眸流動著欣喜的笑意,襯得絕俗的容顏更加奪目,整個人宛如錯墜人世的春天女神。
「帕爾不愧是爸爸的孩子呢?!?
他懊惱地捧著小提琴,拉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喪氣地垂著頭。女子拍拍他的小腦袋,手指掠過那絲綢般的銀發時,眼神驀然深邃起來,增添了一抹愛戀,一抹傷感。
「帕爾也要成為杰出的樂師,繼承爸爸的遺愿?!?
我才沒興趣呢!他嘟起嘴。洞悉了他的心思,女子一指點在他噘起的小嘴上:「不可以瞧不起音樂,你爸爸都是用音樂保護我的?!?
真的?他用眼神問。
「當然,羅蘭…你爸爸是亞利安族的傳人,偉大的‘魔曲師’,可以用音樂調動自然界的力量,產生奇跡。比如生火吧,你爸爸只要拉一首和火有關的曲子,啪!火就出來了?!?
他的表情從懷疑轉為驚嘆,興奮地注視懷里的樂器,恨不得現在就拉一首會變出火的曲子。
「不行喲,帕爾的水平還不能演奏魔曲。」見對方一臉失望,女子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以帕爾的資質,好好練習的話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嗯!他用力點頭,第一次以迫不及待的心情準備演奏,但不管他怎么使勁,就是舉不起小提琴。女子慌慌張張地攔?。骸概翣柕谋哿€不行的啦,來,放地上,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拉?!?
盡管小提琴變成了大提琴,男孩還是拉得像模像樣,美妙的旋律回蕩在不大的斗室里,營造出溫馨的氛圍。
砰!破舊的木門突然被踢開,打斷了琴聲,一個粗暴的聲音和著風雪卷入,凍結了兩人的心:
「莉拉·梅依,快給我滾出來!兩位大爺都等你半個鐘頭了,你他媽的要不要做生意!」
那一刻,他只想像父親一樣用魔曲召喚出火焰,將這個人活活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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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在角落,他陰郁地瞪著不遠處的小提琴,心情就和窗外的天空一樣晦暗。
沒有用。不管他怎么拉,還是連一點火星也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