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死神的鐮刀,將安詳的彌撒播向每個角落。
兩首風格迥異的樂曲匯聚在一起,竟合奏出超過所有音樂的華美篇章。
帕西斯和羅里蘭塔都陶醉在酣暢淋漓的演奏中,遺忘了身外的一切。這是個只有音樂的世界,時間和空間都是他們任意揮灑的音符。
終于,兩首曲子同時走到尾聲。默契地,節奏越來越緩。
功成身退的銀月光華從最后一根弦斷成兩半,抱著老朋友,羅里蘭塔深深感嘆。悼念良久,他搖晃著站起,踉蹌了幾步,有所感應地轉過頭。
右手扶琴的青年站在舞臺一角,雪色衣擺在燈光下如水波微蕩,披瀉而下的銀絲仿佛月光的匹練,皎潔而秀麗的容貌清晰地印出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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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來到走廊,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沒有感人的父子重逢,也沒有催人淚下的擁抱和告白,父親的表情還是一百零一號,兒子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桀驁不馴。
“你要頂著那頭黑炭到什么時候?”帕西斯一開口就是諷刺。羅里蘭塔也不介意,輕輕搖了搖頭,烏木般的發絲蕩漾開來,從根部退去顏色,晶瑩剔透,搖曳出千年的流煥,襯得那張俊逸的臉龐更為出塵淡雅,宛如圣畫中的神祇。
哼,小白臉。帕西斯不是滋味地輕哼,認定母親是被這張臉欺騙,卻沒想到自己也是被歸于小白臉的范圍。
“你討厭我。”羅里蘭塔這句話并不是疑問。被這么直白地指出,帕西斯反而有點尷尬,干脆挑明:“不到這個程度,不過別指望我叫你一聲爸爸。”
壓抑心中的酸澀,羅里蘭塔沉著地頷首:“我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這是當然的。”
帕西斯忽然不好受起來,他是被留下來的一方,焉知死者的心情。如果看得見又無能為力,那會是怎樣的煎熬?
“我問你,你會瞧不起媽媽嗎?”
“什么?”羅里蘭塔一愣。帕西斯深深看進他的眼底,提高嗓門:“也許媽媽沒告訴你,后來她做的是什么營生,但我要讓你知道,她是用賣身……”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羅里蘭塔打斷,第一次露出鮮明的表情,藍眸被怒火燒得通紅,“不能保護她,是我的錯!我疼她愛她都來不及,又怎么會瞧不起她!告訴你,我是重罪犯,因為我把曾經染指她的人都殺了,即使被冥王責罰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后悔!”
聽的還算滿意,帕西斯在心里給他打了個及格的分數,緩和了態度:“她好嗎?”
“很好。”敏銳地看出他的變化,羅里蘭塔心下稍慰,臉上的線條回到原本的漠然,“很掛念你。”帕西斯垂下眼,一時無語。
“你的生命應該早就到頭了,什么時候回來?”
回來?我還回得去么?內心漲滿苦澀的自嘲,帕西斯卻浮起帶著透明感的微笑:“快了,我很快就能和你們團聚。”羅里蘭塔點點頭,也露出些許笑意:“冥王說,你意外成為協調神的神體,要期滿才能自由,我們就數著手指頭盼那一天。”
原來……帕西斯目瞪口呆,險些噴笑出聲:哈!好樣的!那群撒謊不打草稿的神!
“帕爾?”
“沒什么。”收起情緒波動,帕西斯心想:這樣也好,有了千年的平靜,將來的事就留給冥王去頭痛……不,不行,他不能讓莉拉傷心。
可是帕西斯猶豫下沒有發覺,他從來不敢向冥王,或者其他神明亮出他凝練了千年的劍氣,為自己討回公道。
這時,羅里蘭塔呻.吟了一聲,抱住上身,“抱歉,我好像非回去不可了。”帕西斯猝不及防地驚呼:“為什么?”
“因為這個身體原本是個陶土娃娃,浸了水,又經過剛才的沖擊,吃不消了。”
……維烈那個混蛋,也不用好點的媒介!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