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斜斜灑進窗戶,透過藍色的絲綢窗簾,為整個房間罩上如夢似幻的煙藍。長睫顫了顫,緩緩張開,黑眸由失神的困頓轉為迷離,沉醉于眼前的景致。
“醒了?”
床邊的人立刻察覺她的動靜,一手掀開窗簾,明媚的陽光傾瀉進來——他沒有全部拉開,纖細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系起金絲繩結。
“諾因?”楊陽抬起手,遮擋雙眼,光芒并不刺眼,魔導國王儲一半身體在陰影中,長長的睫毛閃閃發光。
一時間,楊陽心中百感交集。
在東城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噩夢,連同她自己也變成噩夢的一部分。什么都不想,只執著于復仇,拋下其他,逼迫自己不去深想。
在光芒的照耀下,黑發青年清秀的側面驕傲一如往昔,紫眸浮著一貫的清冷,垂下凝視她時,似乎蕩漾著深不見底的光影。
“我怎么……”半晌,楊陽才反應過來——她為什么回到了中城王宮?
首先,她為什么還活著?
“是維烈帶你回來的?!?
楊陽驚愕,心底有個長久以來的懷疑涌上來。
諾因走過來,右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溫涼細膩的觸感讓楊陽一個哆嗦,似乎打通了內心的某個通風口,她的鼻子頓時發酸,自己也分辨不出糾結于心的是什么情緒。
“維烈呢?”她顧左言他,別過頭,抽泣了一聲,拼命忍住嚎啕大哭的沖動,目光回避著不與友人相觸,“我有話問他……”
“貝姆特找他商量回去的事宜,放心,我不會讓他在你沒醒來以前走?!敝Z因似乎沒察覺她的異樣,收回手,淡淡地道,“你昏迷三天了,第一晚是他守的,我和你的朋友輪流,現在正好輪到我而已?!甭牭竭@里,楊陽心口的大石松動了一些,但還是沒有別過頭,輕聲道:“謝謝?!?
“關我屁事!”諾因破口大罵,這熟悉的口氣讓楊陽一個激靈,“你道謝的對象不是我,那就跟他們說去,你要對我說的是對不起!還有把答應的東西收回去!”
“我才不要!”這一刻,黑發少女像一只炸毛的貓,整個人轉過來,內心微妙的情緒一掃而空,轉為他們之間熟悉的模式。
諾因冷笑,這一瞬間,他的氣勢足以和拉克西絲比肩。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金色肩章的沉紅色元帥服已經洗去那天的血跡,和他整個人的氣場無比貼合。
“哼?!焙诎l青年兩耳下垂蕩的正是那一對紅寶石,瑰麗無比的「真王的榮耀」,“你要莫名其妙逞能是你本事,反正被羅蘭·福斯一箭射穿心臟的不是我!”說到這里,紫眸閃過血淋淋的創痛,幾乎撕開了用驕傲撐起的冷靜和自矜。
楊陽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按著腰際的全黑長劍,魔封劇烈震動著,發出急促的嗡鳴,被他粗暴地兩下拍過,委委屈屈地安靜下來,如同被暴君無情鎮壓的可憐小孩。
“史列蘭……”明白自己的行為不但傷害了對方,還傷害了這個摯友,楊陽頓時內疚起來,不過她死也不會向諾因道歉的,哪怕她心里的確裝著滿滿的歉意。
他有什么立場教訓她呢?
“你管他!”諾因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思緒流轉,他的表情也恢復風平浪靜,“算了,你仇也報了,那是你的權利。但這些日子可能有東城的激進分子潛入王宮,為你的人身安全著想,你還是收著吧。它不用你的精神力發動,你現在的體力也很虛弱,不適合佩戴其他護身法器。你不愿意戴在耳朵上,可以揣兜里?!?
他態度一平和,楊陽也軟化下來,想起自己惹的滔天禍事,哪怕她不后悔為神官和西芙利村的村民報仇雪恨,但她的暗殺行為會給中城上下造成困擾是事實:“對不起?!边@一聲是真心實意的。
“不用操心,你是卡薩蘭的救世主,輪不到別城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