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聲響,白熾的光線從炮口激射而出,刮起能量的颶風,在地上鑿出深不見底的大坑。每一擊都是數以百計的傷亡,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化為巨大的恐懼,崩潰了戰線。而大量的魔獸援軍抓住時機,展開奪命的總攻。
「麥先!」
安迪的大喊淹沒在同樣焦切的嘶吼聲中,但是銀龍王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一言不發地載著他升空。損失慘重的黑玫瑰軍團和白薔薇軍團更快一步,連陣形也來不及排,就那么泯不畏死地沖向那臺殺人機器。這一刻,每分每秒都有人燒成灰燼的時刻,他們只有用自己的命,去填炮口!
看不見的力場阻擋了英勇的戰士,銳利的騎槍根本無法打開缺口,連威猛無匹的龍息也只能造成輕微的搖曳。一籌莫展時,少數人看出破綻——炮口所對的方向,就是唯一的入口!
一朵朵血花綻開,速度再快的飛龍也趕不上光炮的射擊,但后繼者依然前撲后涌。
是蠢,是傻,是無謂的犧牲,可是除了這么做,他們還能干什么?
或許……或許趕得上。
「可惡啊——」
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同胞陣亡,年輕的龍將第一次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堅毅的眼浮起水氣。喚回他神智的是麥先鎮定的聲音:「冷靜點,安迪,我也許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真的?」不但安迪欣喜若狂,正要親自出馬的維因也興奮地撲了過來。
「我暫時無法吐息,但我可以使用鏡盾。也許擋不下,也許會死,你去嗎?」
「當然了。」夾緊雙腿,端穩長.槍,安迪定定注視目標,「我們走,麥先。」
冰藍的晶瑩盾牌將條狀的能量波反射出一個銳角,被力場消融。銀白的巨龍飛快地沖進去,劃出弧形的軌跡躲進光炮射不到的死角。看到這一幕,殘存的龍騎士們齊聲歡呼。
黑黝黝的炮口再次浮現灼目的閃光,這回瞄準的是精靈的弓箭大隊。安迪朝最薄弱的接縫處用力突刺,效果不如預計理想,光炮沒有壞,只偏移了約45度角。
這一擊埋葬了三百多名的精靈射手,而位于附近的魯西克被余波拋了出去。
不知道自己救了師弟一命,安迪只是懊惱地咋舌,準備發動魔法長.槍的全部力量。
就在這時,遠方的黑之導師瞇了瞇眼,舉起星杖,無聲無息地命中了銀色的龍。
墜落的前一刻,藍紫的光槍貫穿了炮口,炸出無數星星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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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在地上的瞬間,魯西克沒有感覺到痛楚,在體內奔竄的灼痛霸占了他全部的感官。
修長的身體痙攣著翻滾,好一會兒才在主人的意志下停止,十指深深嵌進地面,大口大口的血噴了出來,是病態的紫紅色。
一手按著胸口治療,魯西克用另一只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內傷,不過能活下來就值得慶幸。
瞥了眼遠處焦黑的大洞,水青色的眸浮起沉默的哀慟。
魔族的“恨”,他不理解。難道這種感情,非要無辜者陪葬才能平息!?
抬首遠目,失去了炮口的浮游要塞孤零零地懸停在半空,幾名飛龍騎士狀似監視地盤旋,顯然是他們挽救了這場幾乎滅頂的危機。
環顧四周,都是失神呆立的人們。只差一點,聯軍的陣形就徹底崩潰了。一旦士兵開始奔逃,軍官喊破嗓子也攔不住。幸好龍騎士們動作及時,而以矮人為首的異族大軍奮不顧身地擋住了魔獸的反攻,才沒一敗涂地。
在軍官的呼喊下,大部分人回到老位置,實在是這世上也沒有地方好躲,自黑暗歷以來,近一千年,百姓在反復的殺戮和玩弄中深刻明白:死,是躲不過的,他們能選擇的只有怎么死。
站著死比跪著死好,前進著死比逃跑著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