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沒見過他,難怪認不出來,不,就算見了,你也不會發現,他的演技是魔鬼級別的。不行,我要問問跟他有過接觸的人,查出他去哪里了!”帕西斯喃喃道,眉間焦躁不已,恨不得空浮舟再開得快一點。
就知道會是這樣,羅蘭穩定心緒,帕西斯的武藝極強,連他的心跳、細微的呼吸頻率變化都聽得出異樣,他決不能露出一絲破綻,而且因為帕西斯體內有協調神的神力,保險起見,他連神術都不能用,不過用魔法還是可以的,只是他的魔法還不到這么高明的程度,只能靠本身的演技和智慧。
必須瞞住帕西斯,必須阻止他,不然,他身邊的人,艾德娜、克林特館長、法師們、侍衛……那些喜歡席恩,親眼見識過他的可愛和了不起的人們,那些無辜的人們都會被帕西斯用私刑盤問,說不定還會被看破他們的態度,當場殺掉出氣。
帕西斯一旦為了報仇撒起瘋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
羅蘭暗暗嘆息,更加頭痛:師公到底是怎么教育徒弟和養女的,一個個都是這樣?
當然,看肖恩天真無知的樣子,他也知道為什么,肖恩自己的人格都發育不全,能教好什么小孩?
只可惜,他不是師祖的徒孫,他是肖恩的徒孫,是帕西斯親手教出的徒弟,所以只能老實侍候著這兩位祖宗。
而且帕西斯對自己情深義重,甚至不惜和子孫對立,就算他確實人品有問題,羅蘭依舊不想和師父翻臉,更不想傷他的心,只能盡力安撫。
當下諄諄善誘:“話說師父,你不是說席恩被賽普路斯宰相抓去,日夜折磨到今天,為什么還這么生氣?”帕西斯咬斷了叉甜食的叉子,恨恨地道:“我才不管他被折磨千年還是萬年,敢害死肖恩師父,害得菲莉西亞支撐世界千年,我就不會放過他!我要維烈再關他一萬年,一億年,折磨得他痛苦不堪,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恨意滔天,殺意刻骨。
羅蘭心驚于師父的偏執,這已經不是常理范圍的報仇,而是和那個宰相一樣惡毒而莫名的發泄。
如果帕西斯自己關押席恩,折磨席恩,身為受害者,也算他的正當權利,可是讓維烈·賽普路斯那種殺人如麻,真正罪無可恕的東西代為出氣算什么名堂?
羅蘭堅決不認同這樣的行為。
“可是無期徒刑不適用于魔族對人類的刑罰,他們沒有這個權利,再說席恩好歹也有一半的救世功勞。”其實是全部,客觀說來,羅蘭可不認為他的師父和師母會乖乖領受救世的任務,一個當協調神的祭品,一個當世界樹。
“羅蘭,你怎么為他說話!”
“我不是為他說話。”羅蘭鎮定地道,“師父,我是為你著想,現在席恩脫困,你也離開迷霧森林,你不就有了親手報仇,把他抓回來再報復的機會了嗎,這樣更痛快啊。”反正他不擔心師祖會吃虧,千年前那個該死的宰相是走了狗屎運,還有個萬惡之源專扯后腿的肖恩在手里。
現在賽普路斯有什么?他的親生女兒和未來女婿都不幫他了。
羅蘭已經查出中城最近對西城宰相的排斥和敵意,對楊陽他們的態度,他可是絕對支持的,就連肖恩,好像都有點清醒了。
只有這個蠻不講理的師父還在不依不饒,估計師母也是。
帕西斯一窒,喃喃道:“也是啦,可是……”他突然氣虛起來,無法面對徒弟犀利澄澈的眼神。
一方面,他是真的痛恨那個男人;另一方面,他對席恩有著深入骨髓,難以解釋的畏懼。他永遠忘不了,那個神似肖恩的男人輕笑著吐出一句話,插入他的心房,把他的靈魂剖解開來,活生生挖掘出他不自知的軟弱和鄙薄,將他的人格踩在腳底碾壓的一句話:
「帕爾,你到底是愛著好人的我,還是為了找一個好人再來愛?補償你的遺憾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