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露華拍了拍章雅悠,道:“你還不出場?”
章雅悠撒嬌道:“不嘛,我還要再聽一會。我覺得好好聽哦。”她有了些醉意,兩腮微熏,烏黑的大眼像是起了水霧,朦朧中透著亮,那細長的嗓音在醉意的熏染下,是柔軟憐愛的狀態。
莊露華笑道:“那你可是要挨罰的,那么一大碗酒。”
章雅悠皺眉,撒嬌道:“不是還有哥哥嘛!原來你的酒量這么好,你一點醉意都沒有。”她說完用指尖輕輕戳了一下莊露華的臉龐。
“算了,我這妹妹是醉了,那我代她喝吧。”章文政無奈笑道。
章雅悠起身,做了一個漂亮的回旋,道:“慢著。誰說我醉了?誰說我要認罰了?”
“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芰荷叢中秋光淡,沙鷗翩翩舞再三。一葉輕舟槳驚鴻,水天清影湛波平。香風乍起卷珠簾,畫船酒旗重重山。”
章雅悠一邊寫,賀騫一邊念,念到最后,眾人皆叫好。
“惜時,李太白斗酒詩百篇,給我倒酒,我也試試。”章雅悠笑道,轉身拿了酒杯,遞到賀騫面前,笑道:“倒酒。”
賀騫笑瞇瞇地看著眼前微醉微醺、俏皮可愛的章雅悠,嘴角勾了勾,順勢拿起酒壺,給章雅悠倒了半杯酒,章雅悠不滿,道:“怎么只有半杯?”
賀騫笑了,又加了一點。
長孫驍的琴聲讓章雅悠不僅想起了江南,風景如畫、美人如玉的江南,腦子里閃過吳儂軟語來,一時興起,唱了幾句:“魚翻藻鑒,鷺點煙汀。過沙溪急,霜冷月明。重重似畫,曲曲如屏。澄明遠水,暮山聳翠。斷橋幽徑,隱隱漁村,向晚孤煙,脈脈朱闌。未飲先如醉,江南老游人。”
這旖旎的詞句通過她清涼軟糯的嗓音唱出來,引得眾人一陣驚艷。
賀騫笑道:“妹妹真是好才華!”
章文政就有些瞧不上賀騫,以前也沒見他一口一個“妹妹”叫得這么親熱!
“又套近乎了!賀騫,我就問你,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董承彥笑道,“段姑娘是你妹妹不?”
段瑋真羞澀地低下了頭。
“你打趣我就算了,別總帶上段姑娘。”賀騫笑道,他向來注意自己在貴女們眼前的表現,他也向來知曉貴女們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章雅悠一手拿著毛筆,一手托腮,似有沉思,眼神有些發直,就聽一人道:“你可以把你方才唱的畫出來嗎?”此人是魯國公的長子、當今圣上的親外孫、永寧侯沈誠舒,他因為腿腳不方便,很少出來參加外界的聚會,今天也是機緣巧合才過來,一向沉默寡言。
章雅悠看了他一眼,道:“這有何難,我可以把它畫出來。”
沈誠舒道:“那煩請姑娘畫出來,讓我也看看這江南美景。”
章雅悠一只手肘支撐在條案上,托著腮,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江南何止有美景,還有美人呢!”
眾人只當章雅悠醉了,這醉萌萌、嬌滴滴的狀態又特別招人憐愛,她即便姿態少了點大家閨秀的莊重,但誰也沒去計較。
“你幫我斟酒,我就畫。”她另一只抖了抖那個已經見底的空杯子,上一世她沒見過沈誠舒,也沒機會參加這樣的場合,只知道這是皇帝的親外孫,因為他那個公主娘親走得早,很是受皇帝老兒的憐愛。
沈誠舒略顯尷尬,他雙腳不便利,坐在那里就不曾動彈,這廂章雅悠要他倒酒,勢必要讓仆人們抱他到輪椅上。
章文政道:“別胡鬧,永寧侯爺還能給你這個小丫頭倒酒。你也不能再喝了,都醉了,開始說胡話了。”
章雅悠撇撇嘴,道:“才沒醉。”
莊露華笑道:“我來給你倒酒。你這微醺的樣子好可愛啊,我一個女人見了,都是我見猶憐。”她給章雅悠倒了小半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