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父母在,不遠游,我此番去封地,歸期不定甚至無法歸來,父母必然憐我年幼而徒生傷感,待我成年,許是另一番光景。還請陛下憐愛體恤。”章雅悠笑了。
房翊道:“陛下,微臣自請辭去刑部尚書一職,成親后將與仆固將軍遠離京城,還請陛下將縣主留在京城,或讓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這封地就不用去了。”
那種苦寒之地,男人去了都受不了,何況章雅悠這樣的小嬌包呢?
“大膽!房翊,朕是太縱容你了!你是不是對朕賜婚不滿?你多次忤逆朕,以為朕不舍得殺你嗎?這朝廷命官豈是你想要就要、想推就推的!”老皇帝越想越氣。
“請陛下息怒。”仆固瑾瑜和章雅悠竟然異口同聲地說道。
“仆固姑娘先說吧。”章雅悠微笑道。
仆固瑾瑜笑道:“多謝禮讓。”
她跪下來,道:“多謝陛下體恤。微臣對武陵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此生非武陵侯不嫁,但武陵侯已表明心思,微臣愿意以一年之期等武陵侯接納微臣,請陛下收回下個月成親的旨意,給微臣、也給武陵侯一年的時間。”
她動情地說著,這個殺伐果斷的女將軍,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流下了兩滴傷情的眼淚,讓眾人十分動容。
但房翊和章雅悠都明白,這就是鱷魚的眼淚,她得逞了……
“朕準了!”
“欣城縣主的事情,朕也準了!封你為郡主,明年春季再去封地,給你撥一千京畿衛供你差遣,再給你派一些人手。”老皇帝吐出一番話,然后微微嘆了一口氣,顯得異常疲憊。
章雅悠朗聲道:“那臣女多謝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陛下,臣女先行告退!”
老皇帝能同意她的要求,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既然有價值,哪怕是她殿前失禮,老皇帝也必然不會追究她的責任。
她心都碎了,何必在這里強顏歡笑呢!
出了麟德殿,章雅悠再也忍不住了,哭得像個孩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人正默默地注視著她。
她蹲在一個龍柱的后面,不知哭了多久,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襲遍了全身,她曾經以為唾手可得、就在眼前的幸福轉眼間就煙消云散。
“哭夠了,就回家吧。”一只干凈白皙的手遞過來一方干凈的帕子。
章雅悠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年輕男子,身形瘦高,看上去不過弱冠之年,她不認識此人,猶豫了一下,沒接那條帕子。
“在下鄭雨牧。對姑娘沒有惡意,見姑娘離席時神情黯然,悄悄尋出來看看。”那人輕聲道。
章雅悠還在哭,根本顧不上眼前之人說了什么,已經哭濕了兩條帕子,腿也蹲麻了,她起身的時候踉蹌了幾下,興許是哭得太久了,頭暈眼花、渾身無力,但靠著背后的龍柱也站了起來。
那人虛扶了一把,并未借機觸碰她的身體。
“讓您見笑了,敢問大人,如何稱呼?”章雅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這故作堅強的樣子就像是暴風雨摧殘后的嬌花,柔弱中透著堅強,純凈中顯出嬌艷。
“在下鄭雨牧。”他道。
章雅悠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道:“原來是新科探花,謝過鄭大人了。”
“我送你出去吧。”鄭雨牧道,“在下十分佩服姑娘的智慧與勇敢,那份臨危不亂是多少男兒都不能媲美的,即便傷懷悲痛,卻依然談笑風生、鎮定自若,這份豁達也是在下欽佩的。我曾讀過姑娘的詩、見過姑娘的畫作,或內斂細膩,或豪邁大氣,無愧是當年雙如意得主。”
章雅悠微微一福身,算是謝過他的好意,但是,她并不需要一個陌生的男人來護送她,他也沒有這份義務。
這時,長孫驍追了出來,見了鄭雨牧,微微一愣,然后點頭示意。
“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