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枕星侍奉裴道珠梳妝,好奇地打量鏡中美人:“女郎瞧著沒什么精神,可是昨夜沒睡好?”
裴道珠從妝奩里取了珍珠膏,認真地遮住眼下青黑,沒說實話:“想著前夜的遭遇,仍舊害怕,因此沒睡好。”
枕星立刻彎起眼睛:“金梁園守衛森嚴,不會有賊人闖進來的,您安心就是。您生得美,世上不會有人舍得傷害您的!”
小侍女天真爛漫。
裴道珠滿心的陰郁沉重,倒是消散些許。
用過早膳,裴道珠沒去棋社,直奔望北居而去。
白山茶和血書,肯定和花神教有關。
金梁園里,藏著花神教的人。
她不能再隱瞞下去了,為了自身安危,她必須告訴蕭玄策。
她走到半路,蕭榮突然出現:“道珠妹妹——”
裴道珠看也不看他,與他擦肩而過。
“道珠妹妹!”
蕭榮急忙攔在她跟前。
他擔憂道:“前夜建康城里進了賊人,你被抓走之后,我十分擔心,好在九叔把你救了回來。你……你沒事吧?”
若是平時,裴道珠勢必要跟他客氣幾句。
然而她如今心急如焚,根本沒心情招呼他。
她敷衍道:“多謝榮哥哥關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福了一禮,匆匆走了。
蕭榮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不悅地呢喃自語:“這是去望北居的路……你明明是我的女人,為何總是黏著九叔?”
望北居。
書房。
蕭衡站在窗下,正臨案寫字。
“嘩啦”一聲,裴道珠把昨夜收到的血書,全部倒在他的書案上。
她俏臉清寒:“剛住進園子不久,就收到了愛慕的信箋。后來那些信箋變本加厲,直到變成今天這樣。”
蕭衡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一封封血書,字跡潦草至極。
全都是在傾訴他對神女的愛。
裴道珠從里面挑出一封。
——神女用南天竹下毒害人的樣子,也很美呢。
她并不顧忌蕭衡看見這封信。
反正以這個男人的頭腦,早就知道是她給崔凌人下毒,過去他不曾告發她,現在更加不會。
她道:“你還記得池塘里的那具無面尸嗎?你曾說過,兇手頂著那具尸體的面皮,以花匠的身份活在金梁園。只是園子里花匠眾多,無法確定是哪個。
“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冒名頂替的花匠,能弄到大量白山茶,還能清楚地知道望月亭那邊的南天竹被人動過。
“那么,園子里的哪個花匠,既負責修剪望月亭那一帶的花木,又負責侍弄這一帶的白山茶?”
蕭衡擱下狼毫筆。
他注視裴道珠。
少女條分縷析,未曾被這些血書嚇到,反而異常清醒鎮定。
他對這少女,又多了幾分外貌之外的欣賞。
他喚來侍從,吩咐立刻抓人。
等待的功夫里,裴道珠坐在蕭衡的書房里吃茶。
蕭衡命人取來箱籠:“朝廷的慰問封賞,你該是喜歡的。”
裴道珠望去。
箱籠里,除了排列整齊的銀元寶,還有些珠釵首飾。
她眼睛一亮,拿起一只手釧把玩。
少女肌膚凝白手腕纖細,小心翼翼地戴上那只晶瑩剔透的紅珊瑚手釧,紅與白交相映錯,更顯精致嬌貴。
蕭衡知道,她的每一寸線條,每一寸肌體,都是美的。
她又拿起其他釵飾把玩,件件兒都很討她開心。
蕭衡倚在書案邊,安靜地欣賞她。
她喜歡金珠寶貝。
那就送她金珠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