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容貌昳麗,頑劣褪盡,眉眼之間盡是英氣。
裴道珠低聲:“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一整條街的綢緞莊,都是謝家的產(chǎn)業(yè)。”謝麟打量她,語氣譏諷,“這大半年來,姐姐躲我躲得很辛苦吧?”
這大半年來,每次他去參加宴飲雅集,裴道珠都會早早離開。
甚至打聽到賓客名單里有他時,干脆就不出席。
他偷偷去金梁園找她,蕭衡卻單獨為她留下了一支侍衛(wèi)隊,把她的閨房看守得很嚴(yán),不知道是防賊還是防他。
今兒也是湊巧,他替阿娘查賬,正巧就碰到了她。
內(nèi)室空間狹小。
他抵著裴道珠,嗅著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深埋在心底的情緒宛如野草,經(jīng)風(fēng)一吹,便洶涌生長。
也不知道具體喜歡她什么。
許是為她的容貌所傾倒,許是憐惜她被父親毆打至遍體鱗傷,許是被她鎮(zhèn)靜自若的性格吸引,大半年了,他仍舊忘不了她。
阿娘也不是沒有為他物色妻妾。
只是……
他腦子里,滿滿都是她。
正是熱血方剛的年紀(jì),少年還不懂如何遏制自己的感情,大膽地抱住了裴道珠:“裴家姐姐,我好想你……”
裴道珠嚇了一跳。
她急忙推開謝麟,警惕地望了眼垂掛的布簾:“我如今是蕭衡的妾,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謝麟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不妥。
他落座斟茶:“這次征發(fā)巴蜀,我本欲參軍,卻被蕭衡拒絕。我費盡心思打聽,才知道是姐姐不許我去。”
他把茶盞遞給裴道珠:“姐姐為何不許我建功立業(yè)?是怕我搶了蕭衡的風(fēng)頭嗎?”
裴道珠接過茶盞,撇了撇嘴。
他搶個鬼的風(fēng)頭,上輩子死在巴蜀,他連具尸體都沒落個完整!
毛都沒長齊,還想建功立業(yè)?
她正琢磨找個借口,謝麟突然彎起眉眼:“我與姐姐開玩笑呢,姐姐定然是擔(dān)心我的安危,舍不得我死在戰(zhàn)場上,所以不許我出征,是不是?姐姐待我真好!”
裴道珠:“……”
她不知道如何接話,心里道,你說是就是唄。
她低頭喝茶,謝麟把一盤花糕推到她面前。
他斂去笑容,神情鄭重:“聽說……蕭衡出事了。”
“唔,”裴道珠敷衍,“我也不清楚。”
“他若回不來了,姐姐以后打算怎么辦?”謝麟頓了頓,隨即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姐姐若是不嫌棄,可以改嫁給我,我娶你啊。”
裴道珠手一抖,險些把茶水灑出來。
謝麟是謝家嫡長子,娶一個二婚的小妾,算怎么回事?
她不自覺地拉開距離,勉強笑道:“這不合適吧?”
謝麟振振有詞:“我和蕭衡也算有幾分交情,替他照顧遺孀,是看得起他,有什么不合適的?”
裴道珠噎了噎。
謝麟這句話若是給蕭衡聽見,估計能氣得死去活來。
她放下茶盞起身,鄭重道:“世子爺前程錦繡,大可不必為我浪費時間。更何況,你我身份懸殊,實在不合適。且我對你,也沒有那方面的感情。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不等謝麟挽留,她匆匆離去。
……
到冬至的時候,前線依舊沒有消息傳回來。
裴道珠掐算時間,暗道朝廷的軍隊怎么著也該拿下巴蜀了,可如今卻是音訊全無,十萬軍隊仿佛人間蒸發(fā),半點兒風(fēng)聲也沒有。
就連朝廷派出去打聽消息的欽差,也跟著隱匿無蹤。
裴道珠的憂慮又多幾分。
她攜帶重禮,在冬至這天帶著枕星回了裴府。
因為手頭有錢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