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婉遙遙望向裴道珠,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冷笑。
家族落魄也就罷了,如今連家族都沒有了,縱然九爺再喜歡她,也是絕不可能娶她為妻的。
她這表妹,這輩子注定不能見光。
又能猖狂什么呢?
顧燕婉想著,重又恢復(fù)賢淑溫柔的姿態(tài),笑著去招呼其他客人。
游廊陰影處。
蕭榮安靜地坐在角落,把韋朝露和顧燕婉的對話盡數(shù)收入耳中。
他喝了一杯水酒,臉上神情復(fù)雜。
蕭府的宴會結(jié)束之后。
裴道珠和謝南錦告過別,獨(dú)自朝自家方向走去。
走到一株月桂樹下,冷不丁樹后繞出一個人來。
生得清秀,身姿也十分挺拔,穿一襲銀線刺繡翠松竹的錦袍,周身洋溢著淡淡的書香氣,正是許久不見的蕭榮。
“道珠妹妹。”
蕭榮輕聲。
裴道珠蹙了蹙眉。
那日這廝擅闖她閨房,欲要對她動手動腳的事情,她仍舊牢牢記在心里,如今瞧見他便覺得惡心,半點(diǎn)兒攀談的心思都沒有。
蕭榮看出她的嫌棄,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自知對不住你,但與你退婚,是我姨娘的意思。迎娶顧燕婉,也是我姨娘的意思。我只是個庶子,若要向上爬,就得迎娶娘家強(qiáng)大的姑娘。我身在局中身不由己,還望你體諒。”
裴道珠側(cè)著半個身子,仍舊不搭理他。
蕭榮凝視她的容顏,接著道:“那日擅闖閨房,也是情難自已的緣故。你我都是年輕人,正所謂少年熱血,心上人就在眼前,身為郎君,自然會有那方面的想法。你這般怨恨我,實(shí)在是殘酷的不近人情。”
裴道珠很想笑。
如果僅僅只是因?yàn)橄矚g,就要不顧對方的意愿對她做出那種事,那么人與畜生又有何異?
她掀起眼皮,看了眼蕭榮。
這個郎君已經(jīng)無可救藥,再多的道理跟他也是說不清楚的。
她懶得費(fèi)口舌辯駁,只淡淡道:“你若無事,我先行回府了。”
“且慢。”
蕭榮不肯讓開。
他看了眼蕭府的方向,壓低聲音:“我剛剛聽顧燕婉和韋朝露交談,說你父親在外面養(yǎng)了一個舞姬。”
他把韋朝露的話,原原本本地復(fù)述了一遍。
裴道珠聽著,臉色逐漸發(fā)白。
她是聽阿娘提起過,父親這兩個月很少回家。
她還以為是父親沉迷飲酒作樂的緣故,沒想到……
她心底已是信了七分,急于去求證,于是態(tài)度冷淡道:“我的家事與你何干?也需要你巴巴兒地過來跟我嚼這些舌根?讓開。”
她快步朝前方走去。
蕭榮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我是關(guān)心你,怎么就成了嚼舌根?如今你和九叔再無瓜葛,余生還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我琢磨著不如由我來照顧你,你我到底是有些緣分的”
裴道珠被他弄煩了。
蕭家的郎君都這么賤嗎?
跟他好時他不當(dāng)一回事兒,把他踹開了,他倒是上趕著獻(xiàn)殷勤!
她駐足轉(zhuǎn)身,小臉冷漠至極:“你再敢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報(bào)官去,告你騷擾民女之罪!蕭榮,你已是身敗名裂,還想再雪上加霜嗎?!”
少女瞧著溫婉端莊,舉止言行處處矜貴。
她鮮少這般疾言厲色。
蕭榮被她鎮(zhèn)住,一時間啞口無言。
裴道珠寒著小臉拂袖而去。
蕭榮怔怔凝望她的背影,面上忍不住浮現(xiàn)出羞惱之色。
“若你還是九叔的姬妾也就罷了,明明都已經(jīng)掃地出門了,怎么還敢對我甩臉子……我蕭榮也是名門之后才貌雙絕,又有哪點(diǎn)配不上你?!”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