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復雜地看著她。
面前的少女,無疑是美的。
哪怕曾為人妾室,也不妨礙建康城的郎君們對她趨之若鶩。
他輕蹙眉尖:“我”
“阿難。”
一道略顯清冷的聲音,突然從游廊盡頭傳來。
裴道珠心底“咯噔”一下。
她望去。
蕭衡穿緋色革帶官袍,手挽佛珠,一臉無辜地走來。
礙事的來了……
裴道珠暗暗嫌棄。
蕭衡走近了,和崔慎禮貌地見過禮,又道:“你們在此作甚?”
崔慎似是難以啟齒,看了一眼表情莫名的裴道珠,編了個善意的謊言:“賞月時,和裴姑娘恰巧遇上。”
“賞月啊……”蕭衡饒有興味,“我記得阿難在金梁園的那段日子,經常和我夜間賞月,真是懷念。說起來,我和阿難也是因為一段誤會才相識的,那時家里舉辦春日宴,阿難深情款款地告訴我,一直以來都愛我入骨。如今明月未變,變的卻是一同賞月的人,當真令人唏噓……”
他昳麗俊美的眉眼,充滿了遺憾。
遺憾過后,還特意轉向裴道珠:“阿難可還記得這些往事?”
裴道珠:“……”
她記得個鬼!
她恨不能活撕了蕭衡!
這貨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她勾搭崔慎時出現,擺明了是來砸她場子的!
虧她剛剛還跟崔慎說,她仰慕他許多年,這下好了,全露餡兒了!
果然
崔慎看著她的目光,復雜至極。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此間月色正好,郡公和裴姑娘可以慢慢賞月。”
他施了一禮,徑直拂袖而去。
待他走遠,裴道珠斂去那副溫婉賢淑的模樣,咬牙切齒地瞪向蕭衡:“我活著,是不是妨礙到你了?”
蕭衡慵懶地倚靠在扶欄上:“才離開我沒幾日,就忙著勾搭別家郎君。重復著同樣情情愛愛的話,也不嫌肉麻。裴阿難,你不想被元承帶走,大可求一求我,反正,求誰不是求呢?”
他睨著少女。
今夜的少女分外美貌。
他知道,是為了勾搭崔慎的緣故。
虧他還以為她心里有他,若不是他跟出來,竟不知道她已經開始找下家了。
裴道珠笑出了聲。
求誰不是求?
瞧瞧,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她翻了個白眼:“九爺又不愛我,何必管我嫁給誰?你再這般糾纏不清,我就默認你對我存著愛慕之心了。呵,清高孤傲如九爺,也會愛慕我這種人嗎?”
蕭衡一時無言。
裴道珠見他沉默,心底涌出不知名的滋味兒。
她輕哼一聲,高傲地轉身走開。
蕭衡的聲音里帶出濃濃的戾氣:“你愿意勾搭誰勾搭誰去,我不管你。只是裴道珠,崔慎看起來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他不是你該招惹的人,離他遠些。”
裴道珠不搭理他。
游廊里,那抹纖白的身影漸行漸遠。
秋蟲鳴聲陣陣。
夜空里只剩一輪孤高的明月,似是和星辰永不相見。
蕭衡垂下眼簾,捻著一顆顆佛珠,向來平靜的心躁動得厲害。
那個女人……
寧愿去求崔慎,都不愿意向他低頭。
到底驕傲到怎樣的程度,才會覺得吐露愛慕是一種羞恥卑微的行為?
而那個小騙子,似乎只肯在他面前保持那份驕傲……
……
青鸞殿。
宴席已經開場,雙方落座后,賓主各自寒暄了一陣。
裴道珠坐在顧嫻身側,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