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裴道珠用過早膳,就被請去了前廳。
前廳已經坐了十幾位衣著高貴的男子,裴道珠猜測,大約都是北方士族。
她行過禮,對居中的李太守道“在建康時,就聽說過您帶著族人戍守北方的功績,今日一見,您果然器宇軒昂,儀表不凡。”
李太守擺擺手,示意她坐。
裴道珠落座的姿態優雅從容,舉手投足間自帶世家貴氣,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
而謝麟宛如最忠誠的侍衛般守護在她的身側,冷眼睨著在場貴族,仿佛絕不會允許他們傷害裴道珠分毫。
李太守打量兩人片刻,才慢慢道“你們的事,我已經聽內子說過了。”
裴道珠微笑“太守大人英明神武,定然懂得如何抉擇——”
“少拍馬屁!”李太守打斷她的話,“我不吃那一套!”
裴道珠挑了挑眉。
她唇邊笑意更深,一把合攏的深紫色泥金折扇在指尖輕盈旋轉,開門見山道“那么,太守大人需要怎樣的條件,才肯幫我家夫君?”
“蕭衡此人,以容色和才氣名揚天下,更因為巴蜀之戰,得到了‘戰神’之名。數年前我前往建康,曾見過他一面,彼時他雖然年幼,卻已有龍章鳳姿之態。”李太守的目光幽幽地落在裴道珠的面龐上,“我甚是挑剔,瞧不上年輕一輩的許多人,卻獨獨瞧得上他。我若要他休妻另娶,娶我家幸兒為妻,如此我才肯出兵幫他……裴姑娘,你答不答應?”
廳堂陷入寂靜。
謝麟年輕氣盛,聽見這種話已是非常惱怒,正要上前斥責他,卻被裴道珠扯住衣袖。
裴道珠不緊不慢地搖開那把折扇,嬌艷的小臉上仍是笑吟吟的“我替他答應了。”
來龍首城之前,蕭衡曾說過,無論對方開出怎樣的條件,都必須答應。
所以她答應得十分干脆。
更何況這種口頭之約算得了什么,最后能不能成,還不得看蕭衡?
而她昨日和李幸兒接觸了一番,那姑娘渾身都透著世家大族的驕傲,她絕不會心甘情愿和別人的夫君共結連理。
她心底盤算得好好的,在場眾人卻都啞口無言。
李太守張了張嘴,更是無話可說。
他原本猜測,裴道珠定然會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什么也不肯讓出蕭衡的,因此還準備了一肚子說辭,可是誰成想……
她竟然答應的這么爽快!
他簡直懷疑,那蕭衡是不是有什么隱疾,才叫裴道珠這般嫌棄!
就在李太守不知說什么才好時,一名侍女快步從屏風后出來,伏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太守愣了愣,連忙道“我有些私事要處理,諸位且小坐吃茶,我去去便來!”
他跟著侍女從后門離開前廳,踏進了隔壁耳房。
李幸兒端坐著,手里捧一盞熱茶。
瞧見自己父親進來,她立刻放下茶盞,不高興地別過身去“阿父好生不講道理,把我許配給蕭衡是什么意思?人家都已經娶了妻,你卻要逼人家休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李幸兒嫁不出去,非嫁給他不可呢!”
“傻孩子!”李太守搖著頭上前,輕輕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脊背,“那蕭衡乃是人中龍鳳,你嫁給他有什么不好?更何況只有聯姻,只有生下孩子,這盟約才算牢固,咱們北方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李幸兒不高興地掙開他的手“要嫁你自己嫁去,總之我不嫁!”
“你——”
李太守氣得不輕。
正要繼續數落,李夫人從外面進來了。
李幸兒立刻起身撲到她懷里,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講了一遍,又哭訴道“……阿父只講利益,卻不管我的名聲!我逼人家休妻,我成什么了我?!聽聞那位蕭郡公十分喜愛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