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說完，裴道珠半點(diǎn)兒反應(yīng)也無，只捏著折扇，好奇地瞅著圍屏外面。

四周的女眷們起了騷動，爭相低語起來

“瑯琊王不是被河盜害死了嗎？怎么繼位的是他？”

“郡公莫不是要立一個(gè)死人為帝，然后他好獨(dú)攬大權(quán)？不應(yīng)該呀！”

“……”

小秦氏慢慢反應(yīng)過來。

立瑯琊王為帝？

這怎么可能！

他不是死了嗎？！

金殿上，司馬啟一張臉青白交加，斂去了那份偽裝出來的謙遜，惡聲惡氣道“蕭衡，你什么意思？！就算你看不慣我，也不至于立一個(gè)死人為皇帝吧？！你到底有沒有把皇族放在眼里？！”

蕭衡連個(gè)正眼都沒給他，只從容地望向殿外。

眾人下意識隨他望去。

一道身影緩慢踏進(jìn)金殿。

少年的身姿頎長單薄，容貌極為清秀漂亮，穿一襲團(tuán)云刺繡杏黃色錦袍，行走間步履沉穩(wěn)，儀態(tài)端方而溫雅。

走近了，他不卑不亢地與文武百官們見過禮“子安乘坐的船只遭遇死士襲擊，僥幸撿回一條性命，因?yàn)閮词志驮诮?，我怕貿(mào)然出現(xiàn)引來殺身之禍，因此一直未曾現(xiàn)身。直到今日才與諸位大人見面，是我失禮了?！?

“子安”是他的字。

司馬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下意識后退兩步“司馬，司馬長樂？！你竟然還活著……”

朝臣們鴉雀無聲，同樣難掩吃驚。

司馬啟很快回過神，漲紅了臉高聲嚷嚷“就算他還活著，憑什么是他繼承皇位？！正所謂長幼有序，我在皇子之中排行第二，我哪里不如司馬長樂這個(gè)毛頭小字？！”

這話實(shí)在有失風(fēng)度，顯得十分尖酸刻薄。

幾位想要站在他這邊的臣子，也不禁啞口無言，不知該怎樣幫襯他。

司馬啟見大家都不說話，心中也是慌了，口不擇言道“蕭衡，你一介臣子，卻把弄權(quán)柄以下犯上，犯了誅九族的死罪！若是父皇還在人世，定然會選擇立我為太子！奉勸你一句，趕緊帶著司馬長樂滾出建康，否則，文武百官容不得你，天下百姓也容不得你！”

那幾位想幫他的臣子，臉色頓時(shí)變得慘白。

見過蠢笨的皇子，沒見過這么蠢笨的！

如今朝中只有兩位皇子，正是拉攏人心的時(shí)候，他卻把整個(gè)蕭家都推了出去，還要誅人家九族！

蕭衡面對司馬啟的威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信步走到司馬長樂跟前，溫聲問道“殿下剛剛說，乘坐的船只被死士襲擊，不知是誰家派出去的死士？”

司馬長樂緩緩指向司馬啟“是二皇兄豢養(yǎng)的死士。他們在船上屠殺我的心腹時(shí)，我聽見了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說是二皇兄指定要我性命，今日必須完成任務(wù)才成。至于證據(jù)……”

他低頭，從懷袖里取出一枚令牌。

是一枚雕刻著“啟”字的青銅令牌，邊緣沾染著些許血漬，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深色。

司馬長樂認(rèn)真道“這是我趁亂，從一名死士的腰間偷過來的，二皇兄還有什么要辯解的嗎？”

司馬啟傻傻地呆在原地，竟是一字也解釋不了。

蕭衡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死士并沒有在船上交談，也沒有出賣司馬啟。

這番話，是他教司馬長樂說的。

至于令牌，也是他命心腹去司馬啟的行宮偷來的。

他心心念念都是北伐，沒有時(shí)間與司馬啟為了個(gè)皇位而纏斗，還不如選個(gè)最簡單粗暴的法子，把他從皇位繼承人的名單里剔除出去。

因此，把謀殺瑯琊王的罪名安排司馬啟頭上，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更何況，兇手也的確是他不是？

四周響起了竊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