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正在議論,幽蘭苑的燈火忽然都亮了起來。
一名小宮女急匆匆地進來,稟報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她跑得匆忙著急,不小心絆倒了一座絲綢燈架。
裴道湘及時扶住,沉著臉問道:“什么事慌慌張張?”
小宮女喘著氣:“前朝……前朝打起來了!準備給先帝送葬的時候,國師突然安排無數(shù)高手殺害朝廷官員,卻不知太子殿下早有防備,不僅把那些官員保了下來,還把國師的勢力連根拔起!”
裴道湘眼前一亮:“國師被抓了?”
“這倒沒有……”小宮女咬了咬嘴唇,“奴婢聽說,國師趁著夜色跑了……”
裴道湘蹙了蹙眉:“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寢屋寂靜了片刻,小宮女突然一拍腦袋:“還有一件要緊事!南方的軍隊已經(jīng)越過淮水上游的申州,正往洛陽而來!因為裴姑娘在殿下手中的緣故,那位蕭郡公原是高掛免戰(zhàn)牌的,卻不知怎的又突然出兵,連著攻陷了好幾座城池,打得朝廷猝不及防!”
裴道珠的瞳孔微微縮小。
對她而言,這件事可比相冢謀的事請重要多了!
她問道:“這種事,你一個小小宮女如何知曉?”
那小宮女訕訕一笑:“乃是殿下放的話,故意讓姑娘知道這件事……殿下說,姑娘在蕭郡公心里,也沒那么重要,否則,他又怎會不顧姑娘安危,連夜率兵作戰(zhàn)?”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小宮女施了一禮,又退了出去。
裴道珠和裴道湘相顧無言。
青燈白衣,衣袍上的血漬在溫暖的屋子里漸漸散發(fā)出腥氣,仿佛便是戰(zhàn)場上的味道。
裴道湘煩惱地抓住裴道珠的雙手:“完了……全完了……相冢謀沒死,必定會接著對付你,阿難,你現(xiàn)在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裴道珠被她晃得腦袋疼。
她無可奈何:“咱們在東宮,元承不會讓咱們出事的,阿姐怕什么?”
裴道湘恨鐵不成鋼地白她一眼。
若是她自己當然不怕,可阿難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誰知道相冢謀那個賊道士會用什么方法殺了她!
宮女們陸續(xù)把熱水倒進浴缶。
裴道珠褪去那身血衣,迫不及待地清理起身子:“我如今煩惱的,是怎么把關(guān)于身世的秘密當面告訴蕭玄策。不過……那廝竟然當真置我的安危于不顧,率軍攻打洛陽。阿姐,他該是喜歡我的,怎會如此呢?”
水汽氤氳,少女面頰緋紅,丹鳳眼也變的霧蒙蒙的。
裴道湘翻了個白眼。
她這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腦子有時候拎不大清。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計較愛不愛,她真想給她兩棒槌!
等裴道珠收拾妥當回到寢屋,就發(fā)現(xiàn)暗處的守衛(wèi)似乎又多了一層。
裴道湘正色道:“你如今是元承的人質(zhì),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走。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前,你想見到蕭衡,難。”
裴道珠坐在妝鏡臺前梳發(fā)。
她盯著鏡子里的那張容顏,又看了看裴道湘。
她沉默了很久,才終是下定決心:“我若沒機會出去,就由阿姐替我轉(zhuǎn)告他吧。這事兒,左右是耽擱不得的。”
她自然想當面親自告訴蕭衡。
只是她出不去了。
花窗外暗影幢幢,不知藏著多少雙眼睛,她能在元栩栩的幫助下逃出皇宮一次,卻絕不可能逃出去第二次。
阿姐,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裴道湘緊了緊雙手:“似乎……只能如此了。”
她輕功了得,元承又欠她人情,出入皇宮倒也不算困難。
她系著黑色斗篷踏出皇宮,站立在洛陽長街的屋檐上,忍不住回首俯瞰皇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