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殿藏于園林之間,殿前殿后都有著景觀雅致的地方,九曲回廊,亭臺水榭,以方便宴會上眾人意興闌珊后,有個散心醒酒去處。
若是春日,必有繁花似錦,若是夏日,應有荷風習習,若是秋日,也有桂馥蘭香。
只是如今時至寒冬,花木凋零,又因下過一場大雪,讓這宮闈少了許多色彩。
有人走的地方還好,被勤快的宮人清理出干凈的道路,而林間灌木卻堆著一撮撮的雪,如此一來,竟有些紅墻白雪的憂郁詩意。
楚辭從漢陽殿出來后,因著心中悶氣,直接就喝退了意圖跟隨的杜明,獨自一人往僻靜處走去。
樹枝頂上的積雪受了風,簌簌的落到正從下經過的楚辭的頸間。
突兀的濕寒意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從意識世界里回過神來后,才發現身體隱約有些燥熱。
許是飲了酒的緣故,楚辭暫未多想,因著顧及儀態,他只是拈著領口松了兩道風進去,便又仔細的整理好衣袍。
“楚大人,您可是身體有些不適?奴婢們可帶您去旁處歇息。”
兩名宮女模樣的人笑吟吟的來到了楚辭的面前,話里話外都是領他去別處的意思,楚辭頭腦陣陣發昏,身形有些不穩,二人竟還上手拉扯起他來。
“滾開!”
楚辭甩了甩腦袋,厭煩的將二人揮開。
在感受到二人觸碰后,內心的躁動如烈火燃燒時,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被人下藥了。
是什么時候?
思來想去,也只有鳳姝威脅他飲下的那杯酒,才有可能出現問題。
聯想起上一次的事,他仰天大笑,跌跌撞撞的往沒人的地方行去,努力的想要甩開緊追不舍的兩名宮女。
“沒想到藥效那么強,他都還能跑那么快!”
“別廢話了,抓緊時間,趕快把他弄到那里去,要是出了紕漏,成王殿下必然不會輕饒我們!”
兩名宮女目光轉睛的盯著前方狼狽的身影,挽起袖子,越發不加掩飾的朝楚辭追去。
漢陽殿附近的宮人都被召去負責此次接風宴,因此周圍少有人影。
鳳瑾視線一直垂在地上,一邊聆聽著夜一的稟報,一邊步履不停的往出宮的方向走去。
“你是說,謝玄他很可能會死?”
鳳瑾忽然停了下來,轉頭注視著夜一。
“是!”夜一不假思索的點頭。
發現自己不小心走到了鳳瑾的前面,夜一抬起腳重新退了回來,凝重的嘆道:
“古往今來,硬闖謝家的人,十死無生!”
鳳瑾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現了謝玄身影,雖然才相處不足一月,她卻感覺已經相伴了一生那么久。
“全由陛下決定!”
“屬下這顆心,始終忠于陛下一人!”
“有屬下在,陛下永遠不會是孤家寡人!”
“陛下,你不用有負擔,這一切本該是屬下承受的……”
謝玄或陰郁,或隱忍,或真摯,或赤誠……的臉一一在鳳瑾眼前閃現。
到最后所有的畫面都重合成一個沉默寡言的形象,掩身于腥風血雨的黑夜,把她當做信仰一般刻在了心上。
這個人真的會死嗎?
鳳瑾的心懸在半空,不上不下,令她難受得要命。
她的左手隱晦的攥著,都快被修突的指甲仍刺著手心隱約作痛。
“你計劃好該如何去了么?”
明明想要知道有什么快速趕赴的辦法,問出口時卻是這般冷漠無情,是帝王喜怒不形于色造成的常態。
“屬下知曉一條捷徑,若騎上汗血寶馬徹夜奔襲,后日破曉便可到達謝家族地。”
“后日?”鳳瑾隱約有幾分著急,眉頭輕蹙,冷聲應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