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你怎么了?”
鳳瑾捧著碗,偏揚著頭,澄澈的鳳眸里寫滿疑惑和關切。
“沒,沒什么,陛下。”
謝玄連忙搖著頭,將臉上的異樣情緒收斂,平視前方,穩穩的撐著傘,卻撞進了顧長風審視的目光。
“謝統領,那幾日里真有發生過什么?”
顧長風有些咄咄逼人,隨即又悲痛的斂了斂眸子,悲苦的看著鳳瑾。
“你們知道,我拋下偏關諸多事務趕回京中,只是想要查清楚當年的真相,為我黑虎軍的兄弟沉冤昭雪。
“陛下,你的話我可以信的,但是三十萬黑虎軍的名譽,卻不是你輕飄飄的‘奪舍’二字,就能換回的。
“我需要證據,我要當年的真相!”
鳳瑾一聲接一聲的嘆著氣,真相,哪些才是真相?
就算找到了這些浮于表面的真相,然后呢,又能做什么?
鳳瑾將盛放酒釀圓子的碗,放到了臺階上,軟和著語氣,解釋道:
“真相,朕也在找。
“顧長風,有些事并非表面那么簡單。”
顧長風將視線垂到了地面上,沒再追問下去。
飛雪落在他的肩頭和發上,讓他整個人都變成了雕塑。
片刻過后,他仰起頭,將最后一滴帶著酒氣的甜湯飲下,才低聲對鳳瑾說道:
“這個酒釀圓子不夠好,還是剛才那位老婆婆做的好吃。
“只可惜,她不賣了。”
物是人非……
槐花巷離顧家的校場很遠,從前他每次進宮,都會特意拐過去打包一份桂花酒釀圓子,帶給鳳瑾。
他能找到那家藏在民居里的甜食鋪子,還是因為他的父母帶他來過,一邊吃著圓子一邊給他講述緣起緣深的故事。
父母的相識與定情,都因為那碗酒釀圓子。
偶然的一次,鳳瑾那狗鼻子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偏要說他背著她吃獨食,困擾于她的無理取鬧,只得給她帶了份兒進宮。
如此,卻一發不可收拾,每次見他進宮都要伸手朝他討要,非說什么山珍海味吃多了,得吃吃街邊小吃接接地氣。
“鳳瑾,我還是想要喝酒。”
顧長風站起身子,身后的天光劍響應他的悲戚,發出細微的嗡鳴。
風雪成了他一個人的背景,讓他帶上了無邊的孤苦。
鳳瑾對他今日的異樣有些不解,思索了許久,都沒想出今日有何特別。
“可朕這樣……”
顧長風搖著頭,打消了她的猶豫。
“無需去酒館,隨我去一個地方。”
鳳瑾思慮了半刻,終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顧長風說的地方,是顧府的后山,山上有小片桃林,臨崖的地方有座風雪亭。
他將一壇子泥封的酒,從桃樹底下挖了出來。
酒很醇很烈,剛一開封,撲面而來的酒氣便讓人微醺起來。
他抓著壇沿,往亭中粗瓷碗里倒了滿滿一碗酒,旁若無人的端著酒,走到亭邊,手腕一翻,就將烈酒倒在了地上。
“第一杯,敬天地。”
他又倒了第二碗。
“第二杯,敬爹娘、叔嬸與兄長。
“第三杯,敬黑虎軍的弟兄。”
待將第三碗酒倒在地上后,他才慢慢的回到了石桌旁,坐到了鳳瑾的對面。
一手扶著壇底,一手抓著壇沿,微微一傾,桌上的兩個粗瓷碗就溢滿了酒水。
他將酒壇子放好,抬頭看著鳳瑾。
“陛下可能是忘了,今天是我顧家人的忌日。”
他說的很籠統,很不祥,但他又說得很真實。
七年前,越國來勢洶洶,一路上如有神助,勢如劈竹,不到三個月,就占領了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