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中,由于地面不再塌陷,百姓陸陸續續的搬回了家中。
想起前些日子末日般的場面,所有人都心有余悸,慶幸的是塌陷的地方主要是晉陽王府,以及周圍的幾條街道,其他地方沒怎么受到波及。
他們世世代代都住在晉陽城里,即便房屋狹小,四世同堂,那始終是他們的家,如果全城都受災的話,他們還不知道怎么活!
“喂,老張家的,你家房子還好吧?”
西街的王屠戶一家,攜著家里老小返回院子,瞥見鄰居一家已經在院子里忙前忙后,不由得湊到門口問了一句。
“還好還好,就是屋頂上的瓦掉了些,沒什么大事!”
老張爬在屋頂上拾掇著瓦片,聽熟人問話,擦了擦汗水,往地下看去。
西街一帶都是青磚黛瓦,對于平民來說已經是富貴人家的配置了,老張利用祖上積攢的點兒家底兒,忙活了大半輩子才搬進了這樣一套房。
這房子,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樣!
他輕輕的拿起瓦片,用衣角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忽然聽見巷里有人敲鑼高呼,說是官府正在統計受災情況,讓所有人待在家中,沒事兒不要到處走動。
兩個巡捕敲著鑼遠去,院門外便圍了好些人在竊竊私語。
“我聽說晉陽王府底下現出來一座宮殿,之前有些心思活絡的人,悄悄下到了地底下,準備拿些寶貝出來倒賣,結果沒一個人活著上來!”
“西市口鎖匠家的大兒子不是出來了么,不過第二天人就沒了,你們說那地兒邪不邪?”
“依我看是那王府邪,十多年了一直沒有人住,那個荒涼得?。≌O,我聽說當年晉陽王一家進京,除夕夜的晚上就被人給燒死了!”
“世襲罔替的爵位,就晉陽王一家,如今斷了后,還真挺可惜的!”
有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四下里鬼鬼祟祟的打量一通后,才神神秘秘的說道:
“誰說那一脈斷了?
“當今攝政王就是曾經的晉陽王世子,你不知道不要瞎說!
“不過他很厭惡有人將他與晉陽王三個字扯在一起,殺了好些知道內情的大臣后,天底下就沒人敢議論了!”
另一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極小的聲音試探道:
“之前不是有個大魔頭,從云都一路殺到咱晉陽么,那人……似乎就是攝、攝政王……”
“濫殺無辜,草菅人命,就沒人管么?”
人群從竊竊私語變成了義憤填膺,身為被人指責的對象,卻是噙著淡淡的嘲諷,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
鳳瑾本來還挺擔心他不由分說的將這些百姓殺了,見他如此態度,倒好奇了起來。
“此處的晉陽王府,你以前來過么?
“話說之前你一路行來,造了那么多殺孽,你就沒想過日后的處境?”
對于鳳歸麟的濫殺無辜,她有所耳聞,她畢竟是女帝,天下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心里總歸有些不舒坦。
鳳歸麟左腳側移,轉過身子,低眸看向苔痕斑駁的石墻下,容顏妖媚,卻又一身貴氣的女子。
她渾身上下都在發光,照亮了他漆黑的心靈。
他抬起手,蒼白纖細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描著她微翹的眼尾,涼薄的唇幾番翕動,終是微嘆道: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里……晉陽王與我有什么關系,我是你親封的攝政王不是么?”
他低著頭,直視著鳳瑾的眼睛,看到她澄亮的雙眼里,他們在漫天煙火下初次相逢。
喉結輕動,低沉惑人的嗓音,多了一分沙啞:
“你應該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就算手握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