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書房。
劉和玉洗去了一身的塵土,這會端坐在圈椅上,神色略顯疲憊。
原本辦喪禮就辛苦,瑣碎事太多,雖然劉家子弟也多,可來往的親朋和生意的伙伴多達幾百人,八個族老年紀大了,劉和錦就是個不著調的紈绔。
至于劉老家主這些年修身養性,也就掛了個家主的名頭,所以這些事都是劉和玉去做,前前后后忙碌了九日,今天早上發喪,棺木埋在劉家的祖墳后,劉和玉總算能松口氣。
“大小姐,參茶。”貼身大丫鬟把參茶遞了過來,這才低聲道:“佟掌柜的有要事回稟,已經在書房外等候多時了。”
參茶里加了紅棗枸杞煮制的,淡淡的甜味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劉和玉放下茶杯,“讓佟掌柜進來。”
佟掌柜約莫四十來歲,眉眼里透著精明和圓滑。
即便劉和玉是個外嫁女,佟掌柜態度卻還是畢恭畢敬,一朝天子一朝臣,劉家如今都是大小姐在打理,看不起女人的那幾個掌柜的,這會都被架空了手里的權利當個閑散人了。
“大小姐,出事了。”佟掌柜快速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這會金玉齋的洪德還在四處打聽孫大人的去處。”
都在淮安府做生意,佟掌柜門里清,胖掌柜和孫大人的妻子沾點親,平日里金玉齋有點什么事,都是孫大人出面打點的。
當然胖掌柜也是個人精,每年該孝敬的都會雙手奉上,不管是孫大人的同僚還是那些捕快衙役拿人手短,自然多照看金玉齋的生意。
“鹽商金家?”劉和玉想起來了,一手輕點著桌面,“我記得上半年金家想和我們合作。”
“是,聽說朝廷有了新的制鹽法子,能讓鹽價降低九成,這些個鹽商就著急了,也有幾家認為是無稽之談,金家主倒是個會鉆營的。”佟掌柜記得當時金家來的是金二爺,金家主的親弟弟,只不過沒談攏而已。
身為四大鹽商之一,金家是富得流油,和朝廷那些官員也有點關系,可惜這關系都是靠銀子維系出來的,一旦鹽價降了,金家不能做販鹽的生意,這關系就斷了。
金家想和劉家合作,說是有門路讓劉家酒、茶和布料都成為貢品,可惜皇商劉家不缺銀子,也不缺關系,至于貢品,劉家不是沒門路,只是樹大招風,沒必要為了錦上添花最后招致殺身之禍,當然,也許不到這一步,可皇商劉家真沒打算和那幾家搶這貢品的生意。
“金家主那就是個老狐貍,可惜他這雙兒女。”劉和玉腦海劉浮現出湛非魚的模樣,小姑娘雖然穿著素衣,卻是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的云錦。
再者就湛非魚那唇紅齒白的長相配上她滿身的書卷氣,但凡有點腦子的就知道這小姑娘有背景,更何況那是在金玉齋的二樓,就這樣還敢仗勢欺人,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
“金家姑娘也就十四五歲,嬌養的長大,脾氣大點也正常,和大小姐您是沒辦法比的。”佟掌柜笑著奉承了兩句,這也是大實話,“我聽說金家少爺想要拜師楚知府。”
劉和玉思慮片刻,想到還被關押在府衙大牢里的湛非魚,按理說現在劉家出面把人救出來,湛非魚也算是欠了劉家一個人情。
可一想到湛非魚那強硬冷血的行事作風,而且她身邊那一男一女兩個侍衛,她若是不想去大牢,淮安府所有的捕快出手都不行,想來湛非魚是另有目的。
“佟掌柜,你去處理一下,讓孫大人這幾日暫留在劉家鎮,至于楚知府那邊,既然吳家夫人收了金家五百兩銀子,那這消息就徹底隱瞞下來。”劉和玉莞爾的笑了起來,又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著茶,她倒要看看真進了淮安府大牢,湛非魚會不會后悔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佟掌柜的雖然想不透劉和玉的目的,但也不敢有絲毫遲疑,“是,大小姐,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