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縣令并沒有打算出手,為了一個路過榴縣的小姑娘得罪老太爺不是明智之舉,誰也不清楚老太爺的勢力到底有多強,更何況這些年都相安無事。
韋縣丞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是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子寒意。
站在回廊下看著明亮到刺眼的日頭,韋縣丞想起當年啟蒙時曾誦讀過的名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可是官場沉浮多年,已經到了不惑之年,韋縣丞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滄海一粟,只能在縣衙當一個末流的小官,為的也是每個月拿回家的俸祿,為民作主早已經成了一句空談。
后一步從屋里走出來,程縣尉此刻心情愉悅,大步走了過來,看著失神的韋縣丞不由笑道:“韋大人這是在擔心湛非魚那小姑娘的安全?若是如此的話,韋大人倒是可以派人去傳個信,不說能不能救人,至少給湛非魚提個醒。”
程縣尉說的情真意切,看看向韋縣丞的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和不屑,文人都是假清高,他敢去通風報信嗎?
共事多年,韋縣丞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熱血激昂的讀書人,面對程縣尉赤裸裸的嘲諷,韋縣丞平靜的開口:“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沉默一瞬后,大笑聲隨之響起,程縣尉嘖嘖兩聲的搖搖頭,“那我且等著,看看我會有什么報應。”
……
第二日天剛亮,何生牽著馬車緩緩出了客棧,趁著天還沒有熱起來趕路剛好。
“等一下。”突然,一道身影自巷子里竄了出來,卻見是個灰色衣裳的小廝,戒備的看了看四周,隨后對著馬車里的湛非魚開口:“我家老爺讓小的來告訴小姐一聲,官道不太平,姑娘若要離開榴縣一定要帶足了人手。”
不等湛非魚回答,說完話的小廝轉身就跑開了,速度快的就跟小鬼在后面追著一般。
何暖透過車窗看著跑遠的小廝,“小姐是趙家糕點鋪子的那個小伙計。”
“沒想到最后卻是趙老爺給我們通風報信。”湛非魚笑了起來,看著車窗外寧靜的街景,“阿生,趕路吧。”
朱縣令沒有派人送信過來,韋縣丞包括苗捕快、曹捕快他們都是如此,甚至連之前示好的焦大公子也在昨晚悄然無息的離開榴縣回黔中府了。
說到底沒有人愿意得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太爺,即便朱縣令身為榴縣父母官,明知道湛非魚有生命危險,可他也不會冒著得罪老太爺的危險來通風報信。
這會才寅時一刻,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惡戰,何暖把食盒里的早膳都端出來放在矮幾上,“趙老爺難道就不怕?”
老太爺在黔中道可謂是手眼通天,趙老爺大清早派個小廝過來,這消息肯定瞞不住。
夾了一塊軟糯焦香的雞蛋面餅,湛非魚頭也不抬的開口:“富貴險中求!賭輸了,趙家估計是雪上加霜,賭贏了,趙氏糕點鋪子就可以卷土重來。”
何暖無奈的搖搖頭,果真是商賈,連朱縣令他們都不敢有這勇氣來賭一把。
……
另一邊,通風報信的小廝已經回到了趙家,此時趙家的大部分仆人都被遣散了,余下一下則和趙家的家眷回鄉下老宅去了。
昔日還算繁華的趙家短短數日就顯得蕭條敗落,被搬空的大宅子處處透著一股子頹敗之氣。
“二叔,你難道就不怕?”趙嶺忍不住的開口,二叔此舉實在是冒險,一旦老太爺事后報復,趙家必將萬劫不復。
趙老爺站在窗口看著荒廢的院落,許久之后緩緩開口:“邱夫子之前說過了趙家沒幾個讀書的好苗子,若是勤奮刻苦或許能考個秀才功名,若是走大運的話也許會中個舉人。”
可舉人又如何?都算不上官身,趙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