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錚,國家一級演員,人藝副主任,德藝雙馨獎獲得者,金雞、百花、白玉蘭三大最佳男配...
一個個光環加身,然而最讓陳之行畏懼的頭銜,卻是他人藝演員隊隊長的身份。
堪稱現代版八十萬禁軍教頭。
“馮老師,你能看見我?”
陳之行在他眼前揮舞著手臂,說實話,這事要是擺在前世他是絕對不敢的。
但在我的夢里我還能讓你給欺負了?
馮遠錚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陳之行那放肆的動作。
看著看著,陳之行就滅火了。
世界上有個詞叫不怒自威,這詞放在馮遠錚身上簡直太過合適。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你就會不自覺的想到安嘉和,繼而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痛。
“《邁向質樸戲劇》看了多少?”
他一張開口,陳之行連忙搭話:“看完了。”
馮遠錚再次詢問,薄薄的嘴唇仿佛噙著無數威壓,差點讓陳之行挺不起脊梁,“格格托夫斯基主要的研究目標是什么?”
“杜蘭的節奏練習,戴爾薩特的外向性反應和內向性反應的研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形體動作的成就,梅耶荷德的生物動力學訓練,瓦赫坦戈夫的綜合訓練法,京劇,卡塔卡利,能劇,主張剖開身心,向演員內心深處施加壓力。”
看到馮遠錚點頭,陳之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一個可怕的人大都有一個相通的性質,那就是缺少幽默感。
馮遠錚就是這樣,仿佛在他面前,就連嬉笑都成了一種過錯。
記得上一世看《爆裂鼓手》這部電影,陳之行跳到沙發上,激動的說著片中的老師簡直是馮遠錚本人。
馮遠錚皺緊了眉頭,“你在怕?”
他有些不耐煩,“《尼金斯基手記》第十七段...”
陳之行立馬條件反射的進入狀態,一手撫摸胸膛,一手擁抱天空:“不,我不怕神!因為他是生命,不是死亡。”
馮遠錚終于露出嚴肅之外的其他神情,他嘆息一聲,“你果然是最勤勞的。”
陳之行覺得有些諷刺,甚至還有些竊喜。
你沒想到吧!現在最勤勞的我準備當咸魚啦~
“格格托夫斯基說過,每一個人經過訓練都能成為演員,每一個人身上都蘊含著一處金礦,只是多少的區別,有人是三斤,有人是十斤。”
陳之行聽到這個論調已經不只一次,再次聽來,心中已覺有些倦怠。
就像愛迪生的那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可后面的半句卻鮮有人知:那百分之一的天賦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天賦異稟的人比其他人多的可不是斤,那是噸的差距。
“雖然你的金礦里只有幾兩,但是勤能補拙,現在也算是熬出頭了。”馮遠錚回身望著這偌大的劇組,露出些許欣慰之色。
陳之行暗暗撇了撇嘴,他進了人藝努力七年,從備選名單中跳到備選三號。
人家宋佚剛剛進劇團,就能直接飾演《雷雨》中的四鳳,這就是差距。
馮遠錚不管他有多少怨言,仍舊自顧自地說道,“現在你最缺的時間也不再是問題了。”
“馮老師,你會暫停時間了?”
馮遠錚瞥了他一眼,“就算你現在是在做夢,可還是要有科學依據的,只是夢里的時間是無限的。”
陳之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馮遠錚下一句話直接將他的心情打入谷底。
“我會在這教導你,直到你能配得上這部劇。”
......
劇組宛如一個巨大的機器,正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看著面前這位膚色更加黝黑的“王瑋”,陳之行驀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