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還是錯付了。
“準備好,一鏡一次,action!”
陳之行深吸一口氣,先將自己的糾結按捺下來。
“等一下,給他臉上補個妝,鼻子尖那。”
陳之行好不容易調整好狀態,又被監視器后的王瑋一句話給抽了出來。
等再次打板,他的腦中已經一片空白,剛剛努力泛起的情緒已經消失無蹤。
猛地,他仿佛又置身與那個夢境之中。
同時其中涌起的不是一個多月的熟稔,而是一種格格不入。
四周的一切仿佛逼仄的牢籠,正不斷向他擠壓過來,讓他喘不上一絲力氣。
“很不錯,這種迷茫的感覺味很對啊。”
聽到這句話,陳之行霎時間清醒過來。
腦海中宛若電轉,浮現的竟是夢境中馮遠錚的一段教導。
“當攝像機對著你時,簡單的動作都會變形;當劇組上百雙眼睛看著你,你的大腦就會被各種情緒塞滿,怎么也找不到狀態。
再想到自己這一幕登上大硬屏,成千上萬的觀眾看著你,你便無時無刻不在約束自己不能犯錯。殊不知,約束就是最大的過錯。”
“那我應該怎么辦呢?”
“你七年沒有站到人前,就算打敗了1180人進入人藝也只是一個備選,沒有上場的機會。再次走到臺前,那種恍然隔世的喜悅你不會么?”
“你被人陷害,終于能短暫的走到陽光之下,那種解脫和迷茫你不會么?”
“輿論將你壓垮,生怕再次被人苛責,那種謹慎和后怕你不會么?”
...
“你,就是關宏宇。”
與此同時,那一個多月的經歷悉數在腦海中翻涌,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
他回想到自己的每一次表演,都在接近完美。
這一刻,他已經扔下了所有的顧慮。
一道車門,將陳之行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
出租車那狹小的空間,竟比哥哥關宏峰的百十平房間更加寬敞。
望著街景,他的眼中流露出憧憬之色。
焦距放遠,他聯想到了自己那七年的苦痛,這種重見天日的感覺他已覺陌生。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情感是能調動一個人的氣場,他回憶一勾,洶涌的情緒霎時間撲面而來。
不用他下意識的行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表演。
他確實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眼中仿佛有著光,將在場的眾人都帶入到心酸的情緒之中。
一個月的磨練,讓他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
這已經稱不上是表演,而是完完全全的真情流露。
他在表演關宏宇,何嘗不是在表演自己。
所以每一個動作都是這么自然。
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恰到好處。
他已經跳出了原本的表演規范,這一次的表演,甚至比夢境中得到認可的那次還要好。
有些疏遠劇本中的人物描寫,但是卻又讓人感覺,關宏宇這個角色就是應該做出這樣的反應。
監視器前王瑋的甚至已經屏住了呼吸。
他能清楚的捕捉到陳之行身上的每一寸律動,這時鏡頭前的主角已經沒有了陳之行的模樣。
他生怕呼吸聲粗重些都會打斷陳之行的表演節奏。
揮了揮手,示意攝影師焦距推近給一個特寫。
正準備將這幅畫面收錄,陳之行的眼神終于變了。
記憶放深放遠,他已經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他笑了出來,那笑容略帶苦澀。
關宏宇已經見光了,但是我還沒有。
如果我的光輝重返,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