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局勢讓卞家的生意都難做了不少。卞先生消息靈通,聽傳聞說南北要再次議和,便說了一通滿含希望的言語。
費景庭忍不住潑了冷水:“卞先生,交淺言深,我勸您還是另做打算為妙。”
“哦?費老師可有高見?”
費景庭說道:“自古以來,可有不見陣仗便統(tǒng)一華夏者?”
說到底,北洋跟南方的民黨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民黨比之北洋組織度稍高,北洋則勝在武力強大,所以才成了如今南北對峙的局面。
費景庭一句話點破,卞先生嘆息不已。戰(zhàn)事綿延,商路斷絕,他這種生意人自然發(fā)愁。
卞先生憂心忡忡道:“國家內部四分五裂,外又有洋夷欺侮,這亂世也不知何時是個頭。費先生聽說了嗎,日人又在巴黎和會上表態(tài),要求將德人在華權益盡數(shù)轉讓給日人,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巴黎和會……費景庭這才回憶起了一些課本上的歷史知識,敢情巴黎和會就發(fā)生在現(xiàn)在,那豈不是說過不了多久就該青年節(jié)大游行啦?
具體的起因、經(jīng)過、結果,費景庭記不清了,只大約記得是北洋在和會上簽字賣國,然后全國學生不干了,大鬧一場,北洋迫不得已將幾個家伙免職,后來好像還鬧出火燒誰家宅子的事兒。
青年節(jié)影響深遠,所以后來都成節(jié)日了嘛,可惜就是節(jié)日那天不放假。可要說到具體的影響,費景庭卻不得而知了。
他一個碼農(nóng),這么些年過去,沒完全忘記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順著卞先生的話茬聊了半晌,換了一身洋裝的卞文頡便跑進來催促著兩人入席。卞家作風很新派,不但卞夫人入了席,就連卞文頡也坐在了母親身旁。
滿桌的菜色,秀得費景庭眼花繚亂。其間肉食不多,余者大多是河鮮、海鮮。這卻對了費景庭的胃口,吃海鮮還得吃本味,麻辣之類的都是邪道。
吃吃喝喝,話題不斷流轉,從國內到國外,又說起了各國見聞。費景庭學生時代走過幾個國家,入職后又去過一些地方,后來覺得跑去看人家呆膩了的地方?jīng)]什么勁,于是干脆宅了起來。
于是不論說起哪國,就算沒去過,費景庭也能說出一些典故來。這可把卞先生給驚到了!
這年頭走出去留洋就是少數(shù),走過那么多國家的就更是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費景庭的專業(yè)素養(yǎng)如何卞先生不得而知,可這光是這見識,就稱得上才俊!
于是乎,話題說到生意,卞先生便請教費景庭的看法。
費景庭暗自分析一番,有些悲觀地說道:“卞先生,此前紡織業(yè)如此景氣,是托了歐戰(zhàn)的福。如今歐戰(zhàn)早已完結,列強逐漸復蘇,這讓渡出來的市場,人家自然要收回去。日本紡織業(yè)沒了市場,必然來吞食華夏市場,只怕接下來這布匹生意不太好做。若卞先生求穩(wěn),不如穩(wěn)一穩(wěn),先行發(fā)展醫(yī)藥業(yè)。”
卞先生頓時苦悶起來,點點頭道:“我考慮考慮……此前四弟還要增設機器,看來這事是急不得啦。”
將這事暫且放下,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卞先生終于問道:“費老師,不知你此番造訪,是……”
說話間,卞先生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卞夫人更是滿臉笑意地盯著費景庭,活生生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只有卞文頡一無所知,只是笑嘻嘻地看著費景庭。
費景庭有些納悶,但還是表明來意道:“實不相瞞,我?guī)熼T傳下一秘藥,正要托卞先生賣個好價錢。”
“哦?哪種秘藥?”
“額……卞先生,不如我們單獨談談?”當著人家老婆、女兒的面,說那藥丸的事兒似乎不太好。
“也好,那我們樓上書房敘話。”
二人上樓,進到書房里,房門一關,費景庭這才和盤托出。他將藥丸的功效說清楚,又舉了大公子、胡春良的實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