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隨即便瞧見有個熟悉的人影從入口處晃蕩了進來。
一身騷包的素白衫子,手拿折扇,中分油頭,身旁還跟著那跟班……這不是盧篠嘉盧少帥嗎?
費景庭樂了,用手肘捅了下符蕓昭,努嘴道:“那位盧少帥也來了。”
“哈?”符蕓昭轉頭張望了一眼,隨即說道:“不用理他,他要是敢過來搗亂,我這回非給他灌得醉死過去不可。”
費景庭笑了下,便不再理會,干脆閉上眼睛修習起了天目術。這曲目一個接著一個,轉頭那女老生又登臺獻藝,也不知是唱多了的緣故,還是別的緣故,那女老生陡然走了音。
臺下一片安靜,一眾看客好似沒聽到一般。只有一聲‘好~’極其突兀地冒了出來。
臺上的女老生還算鎮定,唱罷了最后兩句急匆匆下了臺。女老生作何想不知道,可有人不樂意了。
那叫倒好的不是旁人,正是窮極無聊,受了跟班慫恿跑過來專門看女老生的盧篠嘉。
喊過倒好,盧篠嘉吐出瓜子皮,戲謔笑道:“就這?黃金榮什么眼光?萬里挑一就選出個這么個角兒來?”
跟班訕笑道:“少帥,這黃金榮的眼光自然不能跟您比。不過這露蘭春雖然唱得也就那么回事,可條順盤靚啊。要不我去言語一聲,您去后臺瞧一眼?”
盧篠嘉想起好久沒有音信的符蕓昭,當即意興闌珊道:“算了,我可沒那閑工夫。”
便在此時,一幫一看便是流氓的漢子圍攏了過來。
當先一人瞥了一眼二人,開口問道:“哪個小赤佬喊得倒好?”
盧篠嘉想起符蕓昭,正是心緒雜亂的時候,當即沒好氣道:“便是你爺爺我喊的,你待怎樣?”
“怎樣?黃先生吩咐了,代你家大人教教你做人!”
說完朝著左右一揮手,頓時便有漢子上去,掄起巴掌不管不顧地抽了盧篠嘉兩個耳光。
啪~啪~
耳光清脆,盧篠嘉都懵了!他這輩子,除了老爹盧永祥,還從沒被外人打過,而且還是踏馬的當面打臉。
盧篠嘉雖然囂張,可這人不傻。他今天只帶了個跟班,沒法兒跟對方動手。當即冷笑一聲:“行,這兩巴掌我記下了。你叫姓黃的記住了,來日我定當奉還!”
說罷,也沒心思再看戲了,起身便走。
那打手領著人回去復命,黃金榮根本沒想到自己惹了大人物,只當是哪家的紈绔子弟。毫不在意道:“一個小癟三,不用理會。就是督軍盧永祥又怎么樣?老子躲在法租界,他盧永祥敢過來抓我?”
揮手將手下斥退,黃金榮心里放不下露蘭春,起身又去后臺安撫自不用提。
戲園子里,那兩耳光過后,連帶著整個戲園子的氣氛都壓抑了幾分。
四周竊竊私語,費景庭耳聰目明,聽了個囫圇,這才知道,敢情這戲園子竟然是黃金榮的。
所以剛才是盧篠嘉喝倒彩,黃金榮派人抽了盧篠嘉兩耳光?
哈,這倒是有趣了。一個是督軍公子,一個是流氓頭子,也不知這倆人斗起來誰更厲害。可惜明日就要坐船返回津門,這瓜是吃不成了。
臨近傍晚,符蕓昭終于過了戲癮,吵著肚子餓,兩人便從戲園子離開。剛走到門口,迎面便瞧見進來三人,錯身而過,眼見一人掉了皮夾子,費景庭動手撿起,叫住三人,將皮夾子還給對方。
對方客氣一番,隨即兩撥人分開,一撥進了戲園子,費景庭則帶著符蕓昭找地方吃飯。
費景庭卻不知道,方才掉了皮夾子的乃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此人號稱民國暗殺之王。
這三人進了戲園子,點了東西,其中一人見同伴皺眉若有所思,便問道:“亞樵,想什么呢?”
王亞樵說道:“總覺得方才那人面善,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