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黑砂寫就的杏黃符折疊幾下,素手一揚便丟棄過來。
年輕道人伸手接過,展開來瞥了眼,說道:“你真不要這遁形符?這可是家父留給我保命的靈符。”
“不要,趕緊拿回去,不要再纏著我!”符蕓昭氣哼哼的說完,轉身便要走。
年輕道人撓撓頭,追上前幾步,張口:“符……”
‘姑娘’兩字還沒叫出口,符蕓昭轉身間九節鞭掛著風聲便抽了過來。也虧著道人從小習練道門內家拳,急忙矮身躲過,那九節鞭抽在碗口粗的小樹上,一拉一拽倒刺有如鋸齒,生生將小樹鋸斷。
樹干搖晃幾下,朝著道人便砸了過來,道人急忙躲避。待回頭再找,卻見符蕓昭已然走遠。
他緊忙追上去,又不敢靠太近,隔著十來步嚷道:“你別走啊,咱們才剛見面,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道人苦著臉道:“你我又不是仇人,說起來還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怎么就不能說說話了?”
符蕓昭頓足,轉頭看向道人:“張道恩,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胡吹自己是小天師,除個山魈不過是手到擒來,我能差一點就死掉?”
張道恩尷尬道:“那不是沒死嗎?我爹給了我保命的焚天符,不是把那山魈燒成灰了嗎?”
“哈!山魈是沒了,可我的寶貝也沒了!”
符蕓昭越想越生氣,要不是信了張道恩這半吊子的忽悠,她也不會貪圖幾十塊大洋,跟著進山捉拿山魈。要是不進山,也不會丟了五毒令,那可是她從外婆那里借來的寶貝。
若五毒令還在,何至于至今還沒煉成三尸蠱?所以說起來全都是張道恩的錯。
“那我不是補償你了嗎?”
符蕓昭更生氣了:“真是謝謝你啊,我還當是什么寶貝靈符,結果是遁形符,我要的是滅殺妖鬼的靈符,拿著遁形符有什么用?”
張道恩道:“可當時我身上除了焚天符,也就遁形符有點價值,其他我寫的符你又看不上。”頓了頓,張道恩諂笑著道:“不過你放心,這次我從家里帶了不少靈符出來,就連五雷符都有,你想要什么?”
說話間,張道恩打開背囊,蹲下來展開,各色黃符頓時鋪滿了地。
“你過來瞧瞧,想要什么……有神雷符、五雷符、制魔符、懾邪符、覆斗符、催生符、收魔符、斬邪符,誒?這個厲害了,靈劍符,打出去化作靈劍滅殺妖邪,最重要的是就算沒有授箓也能用。”
符蕓昭先是被亂七八糟一堆符晃花了眼,踮著腳觀望了半晌,旋即醒悟過來,自己是有景庭哥哥的人了,不能跟張道恩這個不要臉的家伙走得太近。
她當即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要不要不要,你快拿走。我不想跟你說話!”
張道恩惱了:“不是……講道理啊,我這次沒招惹你吧?”
“你上次招惹我了。”
“上次……哦,可我說的是真心話啊。”張道恩苦惱道:“我爹三月份就過六十大壽,過后說不定就把天師之位傳給我了,你嫁給我,到時候就是天師夫人。北洋前些年雖然取消了天師,可不是又給恢復了嗎?”
這張道恩出身龍虎山,乃是當代天師的長子。天師一脈,自張道陵以降,世襲罔替。
等到了民國初年,先是取消了天師尊號,等到袁大總統登基,又把天師尊號封還了回去。
來回這么一折騰,天師家的家業一下子去了大半,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的日子照樣比小民過得容易。
“呸,我才不嫁你呢。外婆說過,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而且你個子這么矮……”
張道恩炸了:“我哪里矮了?比你高半頭呢!再說誰說我嘴上沒毛的?”他指著自己唇上些許的絨毛道:“你看看,已經有胡子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