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公子慷慨,贈了費景庭一枚玉簡,費景庭還不知要在筑基之境盤桓多久呢。
大公子自打三姨太事發之后就有些心灰意冷,再沒了納妾的心思,一門心思全放在了戲曲、書畫之類的雅事之上。
費景庭來的時候,大公子剛寫了一幅字,見來者是費景庭,當即招呼:“景庭快來,且看看這幅字如何。”
費景庭笑道:“這卻是問道于盲了,我那字比之幼童都不如,又哪里來的鑒賞之能?”
大公子搖搖頭:“你那字還是好好習練一番吧,實在拿不出手。”頓了頓,又道:“倆月沒見著,聽說你出門了?今日怎么想著上門來了?”
費景庭也不說話,笑著將喜帖遞了過去。
“喜帖?景庭要成婚了?哈哈,大好事啊。”大公子笑道:“早先彩云還說呢,景庭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還要撮合你跟……額。算了,不想景庭現下就要成婚了。好,到時候我一定到場。”
說了一番客套話,費景庭便匆匆告辭。此番還剩下最后一家——卞家。
本想來日再去送喜帖,出門一瞧時間,不過六點多鐘。費景庭想著擇日不如撞日,干脆一遭都送了吧。
于是乎坐著黃包車便去了卞家的洋房。
仆役見過費景庭幾次,知道是貴客,當即引著費景庭進了洋房里。今日卻是不巧,卞先生外出應酬,家中只余下卞夫人在。
“景庭來了?”卞夫人很是欣喜,緊忙招呼費景庭落座,又讓下人奉茶。
“誒唷,老爺頭些日子還念叨呢,說景庭外出二十幾日一直也沒有消息,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
“讓卞先生掛念了,我也是前幾日剛回來。”
“回來就好,這外頭可比不得津門,亂的很。聽說齊魯大旱,一冬天丁點的雪花都未曾下,地里一點青苗都沒有,已經有不少齊魯百姓北上來津門討生活了。”
“外面的確很亂。”
前清之時就講究個皇權不下鄉,現在到了民國,換湯不換藥,北洋能管轄的范圍僅到縣一級。廣闊的鄉間,全靠地主、豪紳乃至土匪來治理。
關外之地,出了城什么綹子、土匪全都冒出來,就算坐火車都有可能被搶。平素在村子里良善的百姓,進到山里立刻就能化身惡魔。這還是在張大帥統一了東北的情況下,換做關內軍閥割據,賣官鬻爵,已經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民不聊生。
順著卞夫人聊了幾句,費景庭便找機會將喜帖送了過去。
“這是?”
“喜帖。”
卞夫人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展開喜帖看了兩眼,隨即捂住了胸口。可憐卞夫人此前還想著走通教務長凌冰的關系,讓其幫著給自己女兒卞文頡與費景庭牽線搭橋。
先是沒想到費景庭竟然辭職了,跟著就是現在,再次見面,費景庭竟然要成婚了!
卞夫人一口氣沒順上來,頓時有些天旋地轉。
“哦,我知道了。費老師,我頭有些疼,就不多留你了。”
“好,那卞夫人多保重。”
費景庭起身告辭,卞夫人順了好半天氣才緩過來。抄起茶盞略略喝了一口,旋即將好好的茶盞摔在地上。
稀里嘩啦,周遭下人嚇得不敢吭聲,自然也就沒人敢上前收拾。
過了一會兒,門聲響動,卞先生與卞文頡回來了。父女二人剛參加了一場應酬,進到房子里立即察覺氣氛不對。
“這是怎么了?”卞先生問道。
卞夫人冷哼一聲,也不言語。
卞先生朝卞文頡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即過去撒嬌:“媽媽,誰又惹您生氣了?你說出來,女兒替你教訓他!”
“還教訓……你知道什么呀?喏,自己看!”
喜帖丟在卞文頡面前,她抄起來看了兩眼,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