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景庭略略搖頭,心說楊景林這就是典型的膨脹之后心里沒數。你楊景林是在津門有些勢力,可比之張大帥又如何?差的也太遠了。
張大帥為了安撫地方,這才晉升楊景林為直隸高官,結果你楊景林不知道韜光養晦,反倒囂張跋扈,這不是等著人家找你麻煩嗎?
只怕這會兒楊景林已經冷靜下來了,只可惜這事兒再沒了挽回的余地。
放下報紙,費景庭便問道:“近來楊景林可來過?”
張樂瑤便說道:“來過兩次,見夫君不在,便怏怏而歸。”
這事兒也是趕巧,若事發當日楊景林找上費景庭,費景庭跟張大帥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有回旋余地。好巧不巧的費景庭出門去大理了,只怕此事已經蓋棺定論,再也難以更改。
吃過一餐的符蕓昭捧著面碗小口的吃著,問道:“怎么了?楊景林出事了?”
“嗯,他這官怕是當到頭了?!?
話音落下,外頭便傳來門鈴響。胡七姑去開了門,楊景林便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誒呀費先生,這回你可得幫幫我?!?
費景庭放下碗筷,嘆息道:“楊高官,你上任之初我是怎么囑咐你的?”
“這……”楊景林早就忘了,頓時訥訥不言。
“若你知足常樂,謹守本分,這直隸高官說不得還能做上幾年。可你既得隴又望蜀,張大帥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哪里還會容你?”
楊景林頓時喪氣,道:“悔之晚矣啊。我……哎……”
費景庭讓胡七姑奉了茶,引著楊景林在客廳落座,寬慰道:“退下來也好,眼下風云變幻,今日奉軍當道,來日說不定就會城頭變幻大王旗。楊老兄這墻頭草當個一回、兩回也就差不多了,次數多了,誰還敢信你?”
楊景林苦澀道:“費先生說的有理,只是我這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再不甘心又如何?法租界里名號比楊景林響亮的人物多了,現如今不也老老實實的去當寓公?
勸說了好一陣,費景庭以為有點成效,結果起身送楊景林之時,后者臨出門猶豫著問道:“費先生跟張少帥關系莫逆,不知……”
“打住。張大帥都下了決議,你讓張少帥造他老子的反?”
楊景林一琢磨也是,頓時沒了指望,灰溜溜告別,走出去幾步頓時肩膀耷拉下來,好似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這楊景林純純就是個官迷,把持津門警務這么些年,沒少撈錢,也做了些賑濟災民、創辦學校之類的好事。至于評價,還是留給后來人吧。費景庭跟其扯上關系,最主要的讓其遮風擋雨。
眼下奉軍當道,有張大帥與張少帥擋著,費景庭自然沒必要再強行扶持楊景林。
翌日,晨報刊登頭版頭條,楊景林被免去所有職務,從此跑去租界做了寓公。
別看楊景林什么官身都沒有了,可照舊能量不小,且不提經營房產的新四公司,楊景林本人在各處投資也不少,草草估算,本人資產起碼五百萬。
這年頭的五百萬銀元可不是個小數!
費景庭靠著賣原粉,如今手頭才兩百萬出頭,比楊景林差遠了。
此事過后,費景庭安心在家修行了一陣子。他倒是從陳攖寧那里得了幾份咒術,可實際測驗,有用的一個都沒有。太上洞淵秘法里的咒術又過于狠毒,實在不合用。
這以咒術在虛無界定位的想法便短暫擱置下來。
四月間,組織在膠澳的日本紗廠發動罷工,參與的工人逾萬,全國震動。
新生的組織有些稚嫩,過早的暴露了自身的力量,從而落入了日本人乃至奉系軍閥的眼里。奉系原本將民黨列為死敵,這下黑名單上又加上了組織。
費景庭覺得自己有些馬后炮,這年頭怎么搞革命,先輩們根本就不知道